网易云音乐突然下架周杰伦歌曲 版权之争硝烟再起
李甜、李静
在国家版权局的推动下,腾讯音乐、网易云音乐、阿里音乐相继宣布达成版权互授,但是版权硝烟却未能平息。
4月1日,网易云音乐突然下架周杰伦歌曲一事引起热议。原来,下架之前,周杰伦歌曲版权授权已到期7小时,且网易云音乐在3月31日告知用户可花费400元购买周杰伦200首热门歌曲合辑。就此事,网易云音乐在4月1日,4月2日共发布两个声明。4月2日晚上,网易云音乐副总裁王诗沐通过视频形式,直接面向站内用户进行回应和说明。
网易云音乐官方人士拒绝了《中国经营报》记者对此事的采访。
腾讯音乐官方人士对本报记者表示:“声明以及具体网易侵权的事实是确凿的,关于版权方转授权停止合作原因,网易侵权事实,我们对于转授权合作的原则及态度都有说明。”
国际版权管理巨头BMG原大中华区董事总经理卓鸿对本报记者表示,从运营角度,独家版权下频现版权战争属于1.0时代。如今2.0时代已来,平台要思考如何使用户留存并更有黏性。她认为此事爆发的原因在于400元定价问题,“收了一个比较高的价格”,此事亦暴露出平台间围绕转授权的沟通机制尚不完善。
转授权细节待明确化
网易云音乐第一封声明称,截止到3月31日24时,网易云音乐都拥有周杰伦所属唱片公司杰威尔的正版授权,他们尽了最大努力,但未能在到期前完成续约,在到期日接到版权方要求,需要下架所有歌曲。
4月2日,网易云音乐在第二封声明中提及“网易每年都斥巨资购买版权,但因为互联网平台的资源封锁式竞争,发生过数次网易云音乐无法正常购买版权。”
4月5日,腾讯音乐则表示:“由于网易云音乐在2017年4月1日至2018年3月31日,与腾讯音乐就杰威尔音乐版权转授权合作期间屡次发生侵权及超出授权范围使用行为,因此2018年3月31日网易云转授权到期后,作为版权代理方腾讯音乐与杰威尔达成共识之后,本着尊重及维护数字音乐正版化原则,暂停与网易云音乐的转授权合作洽谈。” 并表示,其他音乐转授权不受影响。
对于网易云音乐提及的“资源封锁式竞争”,有评论认为,这是在暗指腾讯音乐,截至记者发稿,腾讯音乐方面对该说法未作回复。
卓鸿在2018年春节前离开了BMG,进入TPG做音乐行业咨询工作。复盘此事,她认为,核心争议在于400元的定价。“因为在目前的平台当中,有免费、有会员级别才能听的(不同级别),为什么还有平台爆出来一个400块钱?”其意即400元钱定价缘由和合理性让外界摸不着头脑。
而网易云在接连声明中,也未对此正面回应。
从事版权管理工作10年之久的卓鸿表示,建议对此事从宏观商业层面看待。两家均作为大型互联网公司,其实没有一方会希望此事发生,网易云没有必要给自己挖坑,因为这相当于抬高了价格,让用户流向了腾讯,是“自杀”行为。“我觉得网易一定没有什么恶意,因为转授权首先就是握手言和的第一步,发生这种情况说明大家没有解决转授权的沟通问题。” 卓鸿怀疑:“是不是谈合约时候,转授权平台没有谈到转授细节。如果平台间售价没有谈好,肯定会对用户流向产生影响的。”
据卓鸿介绍,转授权一般要谈三五个月,合约非常复杂,每家公司的截止日期、授权范围、要求不同,算法复杂。她表示,综艺节目中的现场版音乐,权利归属实际较为分散,产品的工作人员是否能将权利归属正确地区分出来是个问题。进一步说,(综艺节目中翻唱版本)定价的事情是否跟原始权利方、授权方商量?目前各平台均表示有千万级曲库,做产品的工作人员是否能分清楚哪些归谁家?产品人员在打包了周杰伦歌曲后的定价,跟做商业条款的人员是否有沟通?尽管复杂,其实只要能把权利沟通清楚,就不会妨碍平台间顺利进行转授权。
围绕无法续约原因,有媒体猜测与《偶像练习生》节目中选手翻唱周杰伦歌曲,而网易云音乐将翻唱版本上线并收费下载一事有关。卓鸿表示在现实中存在着这类模糊情况,否认是在暗指《偶像练习生》节目。
北大新媒体硕士严开则对本报记者表示:“版权只是手段。”他认为实质仍是两个公司的竞争行为。
“平台是否准备好做一个经纪公司?”
在独家版权形态下,各在线平台通过版权构筑出壁垒,但也妨碍了音乐制品的广泛传播。对于互联网用户来说,本应享受方便服务,却被迫需要学习版权知识,了解哪位艺人的版权在哪个平台,或同时下载多个音乐软件。
一位网易云音乐用户张粒(化名)对本报记者表示,由于几次在朋友圈中看到网易云音乐的策划活动刷屏,因此当2018年2月份想听歌放松时,“自然就第一时间想到它了。”张粒表示自己对于这几家的音乐版权情况不了解,但是知道其都有版权意识。因为她在使用时碰到过“有的歌曲搜不到,有的歌曲需要付费”的情况。
随着巨头对音乐版权的瓜分,相关部门也做出了反应。2017年9月,国家版权局对主要在线音乐平台、境内外唱片公司及国际唱片业协会责任人进行了约谈。
中央民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熊文聪认为,重金购买版权,没有获得独家资格的公司则被迫寻求转授权,但转授权可能因为合同到期而面临下架风险,使其经营的用户黏度荡然无存。在手无谈判筹码的情形下,不少公司不得不对簿公堂,这是版权局约谈的由来。
安信证券传媒分析师王中骁此前对本报记者提及独家版权所形成的平台排他性过强不利于自身长期发展。转授权可扩大用户基础,当变现多元化后,获取的价值会更多。
卓鸿表示,国家管控转授权其实是为了让市场良性发展。版权战事,参与的企业其实也觉得台面上不太好看,但是这种市场行为确实规范了音乐行业,推动了用户付费,头部艺人也通过数字专辑吃到甜头,平台亦通过运营手段从用户兜里掏出了钱。目前,转授权局势已经明了,但是围绕一些头部内容或会有擦枪走火。虽然相关垄断法暂未出来,但据她了解,国家已经在做政策调整。
在版权转授情形下,各平台对于版权的管控权减弱,独家对用户留存已经没有太大影响。
卓鸿认为,进入2.0阶段后,关键词是分配、高质量内容与艺人把控。
从用户处拿到的钱如何进行分配将考验各家的商业模式。
据了解,对于互联网寡头来说,有音乐基因的产品很多,目前看到的积极信号是内部壁垒已打通,音乐内容能够在生态中转起来。比如大麦网和虾米音乐联动,腾讯视频主导了很多与音乐有关的综艺。做音乐本身是一个烧钱的行为,但是以音乐为主的综艺却很赚钱,并更容易让用户付费,之后平台怎么将收入分配给音乐板块,版税、艺人占比多少需要清晰。
当用户对于内容更挑剔时,各个平台、唱片公司、艺人在质量上需要更重视。
本报记者注意到,目前虾米、网易云、腾讯均启动了音乐人项目。据悉,培养独立音乐人,平台会有更大的话语权,既能改善如今受到版权方制约的局面,也能节省成本。业内人士对本报记者提及,由于头部产生80%的流量,只要赌中一个未来的头部,其实就是赌中了大的流量入口,剩下的则是由版权积累出的长尾内容。
“艺人都是3家争夺的中心,大家都在偷偷地广积粮。”而据卓鸿分析,培养独立音乐人的困境症结,在于平台是否准备好做一个经纪公司。
独立音乐人一旦走红,谁来管是个关键问题。卓鸿表示,如果平台来管,实际上就跟做平台、做分发的互联网属性相悖,意味着变成了一个内容公司。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平台对外宣布它有艺人经纪部。腾讯视频《明日之子》捧红了歌手毛不易,但是他也不是腾讯的签约艺人,“实际还是相当于平台为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音乐人,也同理。卓鸿表示,如果未能走红,个人依然没有保障,相当于替平台做了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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