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知识付费,还是为“知识表演者”付费?
来源:钛媒体
因《奇葩说》而成为新一代“知识网红”的黄执中曾经在台湾世新大学做讲师,彼时教育圈有这么一个说法:教人家学问,是老师在做“知识的表演”。
“演这个知识的过程当中需要两种人,一种是知识的生产者,一种是知识的表演者,在学校里我们得同时身兼两个角色,你这堂课才能吸引别人。”黄执中说。黄执中后来成了马东的合伙人,创办米果文化并担任“课程总监”,在喜马拉雅平台推出《好好说话》之后,又做了另一个知识付费音频节目《小学问》。
他不是老师了,但“课程总监”的角色胜似老师。
可以说,如何将现有的知识,以高效地方式“表演”给学生,是很多教育者(老师)终其一生都在探索的事情。
而如今,呈现“四国大战”之势的各大付费平台上,活跃着的就是一批新的“知识表演者”。去年,付费问答产品“分答”上线,罗辑思维、知乎和喜马拉雅FM纷纷都借势打出了自己的付费内容产品,如今的格局,已是付费领域的“四国大战”。
大众想要“终身教育”
果壳网、分答创始人姬十三就把自己所做的事情概括为“终身教育业”。得到App 创始人罗振宇认为内容付费的根源在于,曾经知识交付三大产业——教育、出版和传媒产生了产业板块之间的松动。
当然,也是这一年,外界关于这一波互联网领域“知识付费”质疑从未停歇。比如说,属于教育(培训)业的新东方在线 COO 潘欣就不认为“终身教育”是一件很现实的事情。他曾经写了篇文章《你们这一代忽悠》,这样说:
学习终身化其实是一个理想的状态,不存在“越来越”的状态,而且不存在普遍性。能够做到主动终身学习的人是极少数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一个人是否愿意学习,主要和‘焦虑’程度相关,通常是阶段性的。
在潘欣眼中,上一代的“忽悠们”占领了机场和火车站,让数以万计的人们利用候机和碎片化的时间接受了成功学洗礼;而这一代的“忽悠们”,利用了移动互联网,让更多的人们用各种碎片化时间接受着知识外衣包裹下的成功学洗礼。
显然,知识付费新一波革命者——姬十三看来,现在出现的“知识付费”,叫不叫“知识”的名字并不重要,它试图解决的是人民在这个领域当中寻找到一种心理的需求和慰藉。而且,它的解决方案看起来比原来三个领域(传媒、出版和教育)的解决方案要更好,或者说,满足人们现代的心理上可能更好,更轻便,更强调获得感。
这种心理的需求和慰藉,听上去有一丝“宗教感”。有意思的是,其实很多人可能不大清楚,象征现代教育的学校体系,其起源和宗教息息相关。在欧洲,中世纪出的早期的学校,都具备天主教背景,这批教会学校(Cathedral school)构建了现代学校体系的雏形;同样在日本,学校的设立一开始是为了培养研究佛教成为僧侣的年轻人的庙宇。
“知识付费”的产业角色可以说给表演者提供了从内容生产到消费的产业链。从根本上来说,“表演”是一个中性的行为,在现阶段,如何精准且高效地传递内容或者说知识,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在传统教育界,“知识表演”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否则,当下国内体制教学中,就不会有存在着名目繁多的“说课大赛”和“教学比武”大赛了。而且,这也是业界判定教师水准重要指标之一。
付费平台们想要“占领时间”
在线付费平台深谙其间道理。无论是得到的大V专栏还是分答小讲上的“知识达人”,他们希望做的是,“有没有可能跟一个外行把你们的事说清楚”。分答小讲,更是通过知识达人们的在理财、职场到大众心理领域的经验,填补了传统学校教育中的空白地带。
这在普罗大众们那一边,本就是“刚需”,刺激着他们不断地用手指投票:
可以弄不懂现代美学的奥义,但是对象生气了得马上哄好;可能没时间研究透经济学原理,但是如何向老板提加薪请求是当务之急……
现阶段很多人需要的是一个“知识表演者”的角色,来解答他们日常生活中亟待解决的困惑。
在分答小讲上,一位叫三公子的理财达人,其本人就是理财畅销书作家,也是众多理财社区的大V。其开设的切中了大众用户痛点的零基础理财小讲,无论是其以自身经验的角度出发的授课内容,还是定位9.9元的售价,都显得十分接地气。
这种三五分钟的短音频的形式,更让用户易于接受和完成,满足了前文姬十三所言的“获得感”。因此,三公子的这一小讲,一上线就卖得非常火爆,现在已经售出了超过两万份。
与分答小讲上的三公子类似,黄执中给出《小学问》的理解是,其本身就是“系统的知识结构打碎后萃取的结果,不需要学习那么多专业知识就能拿去用”——也就是说,终身教育时代内容生产方式发生了剧烈变化。
教育行业并不是“看低”知识付费,连潘欣也承认“知识付费”本身还是成立的。他坦言,如果按马斯洛需求理论看待整体的知识付费市场,过往的在线教育市场其实更多解决的是初阶的生理和安全需要,解决的是升学和饭碗的问题;这一波知识付费市场更多要解决的是高阶的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解决的是面子和小康的问题(钛媒体一位作者也说了句真话:知识付费就是中产阶级身份焦虑的“阵痛剂”)。
其实,所有打造知识付费产品的人都很清楚,他们并不是想要颠覆传统的教育业,也不是要抗衡和颠覆传统的学历和学术权威,而是想要占领的是超越学历阶段以后的时间总和。
从来也没有人敢说“知识”一定是要书本化的、学校化的,教育形态本身也是在不断演变。即便是起源于欧洲的中世纪代表现代文明和科学的大学制度,到目前为止,在人类发展的时间轴上,也只不过占据一小段而已。
或许一个更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在互联网时代,人们在获取新知的时候,曾经的系统化和结构化的学习方式,究竟是否还适用?大众获取新知的方式和途径的悄然变革,成为了付费平台四国大战的机会所在。
记者/李程程,编辑/葱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