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借着传福卡，拉近点距离，这就是集五福的意义。

文｜汪帆

这是冠华做“五福”的第三年。如果说，第一年，是作为产品经理的份内事儿。第二年，是为了还敬业福的“债”。那么第三年，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大概是，集一个五福才像过年，就像看春晚，吃饺子一样。”这位支付宝的“五福”产品负责人说。

冠华

今年除夕夜，2.51亿人集齐五福，瓜分了5亿奖金。冠华又给大家写了一封信。他说，“集五福”这个曾经误打误撞的项目一路颠簸，成了大家过年时会记挂的小惦念、小习惯，“这是我们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我们何德何能，能得到大家这么多的包容和爱。”

今年的“集五福”团队

一次推倒重来 “福卡”的诞生

“五福”的诞生，源于一次意外。

2016年春节前夕，支付宝竞标成功，获得央视春晚的独家合作互动平台。在前期方案设计里，主线活动是“咻一咻”，即整点抢红包。还有一条副线，叫做“赞赏”，观众根据春晚节目点赞，会获得支付宝和商家的金额回馈。

前方竞标成功消息传来，作为“赞赏”项目负责人，冠华第一时间组建团队，主产品经理霁晴是他的属下，主管运营的子衿是前属下……核心团队8名女将，冠华取名“八美闹春”。很快，技术团队也加入进来，办公室乌压压一群人，没日没夜做方案。

子衿与霁晴

然而，随着方案进一步细化，冠华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总觉得玩法不是很好，但“时间紧迫，也没有那个魄力，推倒重来了。”12月底，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冠华要带着子衿和霁晴，去到央视汇报。临去前，技术负责人在公司楼下星巴克对他说“你这次去汇报，不成功就成仁了。”没想到，一语成谶。

“一开始，对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冠华汇报完毕，会议室推门进来一老先生。“据说是在央视内部有很重量级的身份。”子衿回忆，老先生听罢方案，一下子就给否了。当时，所有人都懵了。子衿和霁晴更是呆住，等她们反应过来，赶紧拉住差点和老先生吵起来的冠华。

推倒重来，团队憋了一周，不停的头脑风暴，不知谁提议“集卡”一下子点燃了冠华的小宇宙。作为一名80后，买干脆面集小浣熊卡，是共同的记忆，特别好玩儿。最开始设定的集卡，是“福禄寿喜财”或者“中华大联欢”，象征五福临门。拿给老先生一看，他也觉得挺好，但“不够有文化”。再后来，就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选了五个词“爱国”“敬业”“富强”“和谐”“友善”命名。

方案通过后，冠华第二天一大早就飞回杭州，召集所有人，推进工作。很快，项目组同事们还招商回来6亿多，其中，四个多亿砸给“咻一咻”，2亿用于“集福卡”。

从“可牛了”到被“骂惨了”

活动开始那天，冠华正在从北京返回杭州的高铁上补觉，突然接到电话惊醒“冠华，你火啦！”他得知“集福卡”活动第一天上线，就有几千万人在玩，第二天参与用户是上亿。街头巷尾的，从白领到摊贩，人人都在集福卡，出租车司机拿张福卡都能抵钱，渗透度空前高。

刚开始那两天，冠华整个人都是飘的，觉得自己“可牛了”。到了第四天，他隐隐觉得不太对，玩的人越来越多，有点兜不住了，这2亿到底该怎么分。有人提议，随机分，但是被冠华否了。“大家集福卡明明付出了一样的努力，为什么要拼手气呢？” 冠华坚持平分，一下子就把自己架了上去，骑虎难下。平分，分多少合适呢？很多同事来支招，但都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案。

讨论很久后，冠华认为，红包的大头奖金都花在咻一咻上，当晚用户通过咻一咻平均都能拿到5-10元不等的红包，那么比起咻一咻，用户收集福卡付出的精力要高很多，不能再只分到10块20块的。再三权衡，项目组定了一共放出826888张敬业福。

谁成想，春晚当天，敬业福发出去后，支付宝被全国人民骂惨了。甚至当晚就有文章直指“支付宝，脑子进屎了！” “因为大家都以为除夕当晚会发很多敬业福，结果没有，之前的努力白费了。”冠华说，从大年三十集完开始，之前“集福卡”累积的好口碑雪崩式崩塌了，连团队内部也被打蒙了。初三，冠华坐火车回山东老家，打开手机看公司内部论坛热帖，第一屏热帖，二三十条全在骂五福。“损失了用户对你的信任，丢掉了口碑。” 那一次，冠华和团队，都挺伤的。

“如果给我们再来一次的机会，怎么办？”冠华自问自答“只有一点我是确定的，我再也不会做这个项目了。”

冠华和团队成员

跪键盘的冠华，今年是来“还债”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第二年春节，冠华还是“被接棒”了集五福活动。在这之前，他偷偷在微博上搜索了下，看看大家有没有忘记“敬业福”。结果，不管支付宝发了个啥，下面评论都是“拿敬业福出来！”这稍微给了冠华一点信心，也明确了今年的任务，他是来“还债”的。

说干咱就干，还是老班底，呼啦啦又拉了起来。“去年太辛苦，本来今年再不想做了。但如果是跟冠华的话，我还是愿意再试一次。”子衿和冠华同一批进公司，在她看来，“钢铁直男”冠华是个非常果敢的领导，有勇有谋，执行力相当强。

“今年五福只做一件事情，把去年欠大家的敬业福还回去。“冠华说。几经筹备，产品上线，狂发敬业福。

为了弥补去年的“过错”，2017年1月18日，活动开始第一天，支付宝官方微博发出了冠华致歉全国用户的一封信。配图是冠华手拿红包跪键盘的一张照片。

冠华致全国人民的道歉信

值得一提的是，在“跪键盘”这件事上，支付宝内部一度起了不小的争议。有人直接反对，认为有损员工尊严，作为冠华的同事在情感上难以接受。此事最后拍板：“大家对敬业福不满意，那产品经理就跪一个，又不露脸。错了就放下身段服个软，大家一乐，这事就过去了。”

“都不容易！”“平身吧，好好说话。”“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评论如潮，大部分用户并未对没抢到红包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冠华跪发红包

2017年1月27日，年三十的晚上，总计2亿元的支付宝五福现金红包开奖，中奖页面显示，最终有167966715（约1.68亿）人集齐五福，平均下来一个人可以分不到1.2元。在红包的分配方面也与第一年有所不同，并不是“平均分配”而是“随机红包”，最高可达666元，最低可能只有几毛钱。尽管钱不多，但网友们表现得也很豁达：钱多钱少不重要，就是图个乐子。

和贴春联、吃饺子看春晚一样，五福成了新年俗

随着2018春节临近，五福的呼声日益高涨，支付宝官微每天都收到成百上千条用户的询问。用冠华的话说，跟“撒娇”似的。“今年还有五福活动吗？”“不集福一点年味儿都没有”“说连苍井空都结婚了，你们集福还没开始。”“要不给我敬业福，我花呗帐单也不还了”……除了这些“千呼万唤”，让冠华和团队决心把五福这个“高危项目”一直做下去的，同样是用户带给他们的感动。

五福技术团队

五福活动后，支付宝收到了无数用户的来信。

一位北京的用户写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支付宝集五福的活动，在学校的时候铆足了劲每天各种扫福，怎么都得不到敬业福。寒假回家前姥姥就已经脑梗住院了，她话也说不清楚了很多事情也记不得了。陪床时，我和妈妈拿手机顺手扫了医院里挂着的几个福字，一人扫了一个敬业福，瞬间集齐。那一刻突然觉得很神奇，突然就觉得是姥姥带来了这样的福气，是亲人团聚才能有这样的魔力。现在姥姥已经出院了，但每每想到那一天神奇的福气，心里都还是甜的很。”

还有河南的用户说，“我是男生，之前跟我爸关系一直很尴尬，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吵起来。去年过年，工作原因没有回家，偶然听我姐说最近咱爸把咱家的福字都扫光了，就差一个敬业福。于是，为了让我爸高兴，我决定一定要扫出一张敬业福，然后送给他！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临近活动结束的时候我扫出了一张敬业福，打开支付宝送给了我爸，我爸当时并没有回复我什么，但是我姐说，咱爸非常开心，因为门口那几个老头再也不会说咱爸扫不出来敬业福了，为老爸出了一口气。人越老越像小孩，像极了当初的自己，后悔之前惹父母生气，自从那次送敬业福之后，我跟老爸的关系越来越好了，经常会跟我聊天，催婚什么的。”

不仅有亲情，还有爱情。

一位山东用户这样说道：暗恋的女神说谁帮她集齐五福就跟他在一起。于是乎我在拼命为她注册账号抽五福、跟网友换五福。终于为她集齐了，然而她却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最后跟当初换五福的网友无话不聊，成了恋人。

……

冠华

“一年到头没见面，春节回到老家，亲戚朋友能借着交换福卡，聚在一起，拉近一点距离，这是福卡的意义。就跟平时回家一起吃饺子，吃年夜饭，贴春联、看春晚一样，让大家觉得，“一定要集个五福，才是真正过年了。”

对于冠华和他的同事们而言，五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功能性的产品，五福更是一种亲情的维系，是一种新的年俗。

冠华说，在这个科技的时代，能用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帮助延续美好的中国文化是他们的荣幸。他还许了一个小心愿：希望咱们中国的“福”子也能像圣诞树那样被全世界认识，“福”不用被翻译成Lucky，它的发音就是“F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