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大空」的 Watson：IEEE Spectrum揭秘IBM混乱AI开发现状

选自IEEE

作者：Eliza Strickland

机器之心编译

参与：王舒婷、张倩

IBM 最近推出了全新 AI 会话系统 Project Debater，并在 6 月 18 日的一次公开辩论中战胜了人类辩手，这一消息引起了众人关注。然而「超越人类」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来自 IEEE Spectrum 的记者找到了几名刚刚从 IBM Watson 被裁的员工，他们向世人揭秘了 IBM 在人工智能业务上的方向与管理问题。其中，对于被收购 AI 公司的态度格外令人揪心。

本文一经发出，就被人转帖在 HackerNews 上，随即演变成了「IBM 吐槽大会」。很多人都介绍了自己与 IBM 在业务上交流的难忘经历，也对 IBM 在 AI 上过分宣传的态度提出了批评。有网友表示：「IBM 好像在盲目相信着自己提出的概念，比如『增强和放大人类专业知识的产品』，却忽视了机器学习的本质和局限性，在我看来，他们仍然在专注于『AI 在辩论赛中达到人类水平』这样无意义的事。」

「他们对于核磁共振、机器学习/NLP 能做什么的过度营销是一种真正的耻辱。」

IBM 是一家老牌技术公司，一直想要有所作为，在 IBM Watson 上压了很大的宝。该公司将其旗舰人工智能公司沃森作为主打品牌，声称要利用沃森将我们这个充满数据却杂乱无序的世界改造成一个智能、整洁的天地。

就在上个月，IBM 的 CEO Ginni Rometty 在一场会议中提到，我们现在正处于一段历史转型期，她说，将人工智能复合到各个领域可以帮助它们实现「指数级」增长，这就是未来某一天可能被提到的「沃森定律」（Watson's Law）现象。

但是在上个月大裁员中丢掉工作的沃森工程师表示，IBM 沃森对「认知计算」平台的推崇掩盖了该公司 AI 盈利之路上切实存在的困难。

「IBM 沃森拥有很棒的 AI，」一位工程师表示（该工程师要求匿名，以免丢掉离职补偿）。「这就好像你有很好的鞋子，但却不知道怎么走路——他们必须找到妥善利用 AI 的方法。」

五月底的大裁员在沃森健康部门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从 Watchingibm 网站匿名账户提交的文章来看，三家被 IBM 收购的公司——Phytel、Explorys 及 Truven 的员工在本次裁员中首当其冲。

这三家公司于 2015 和 2016 年间被 IBM 收购，它们带来了海量的医疗数据及用于数据挖掘的享有专利的分析系统。此外，这些公司还带来了现成的客户，即使用分析系统来提高医疗、营利水平的医疗提供商。

「我们原以为 IBM 将带领我们公司步入下一个阶段，而不是在三年内毁掉它。」——一位来自 Phytel 的被裁员工

近日，来自 Phytel 的被裁员工们与著名媒体《IEEE Spectrum》进行了深入交流。这些员工表示，IBM 在收购他们的公司之后管理不当，Phytel 公司出现的问题是沃森赢利困境中的典型问题。Phytel 的另外几名员工证实了他们所说的基本事实。

上述两位职员是 Phytel 在 2015 年被收购之前的老员工。他们表示成为「蓝色巨人」（Big Blue）的一份子很令人激动。「大家都以为我们会加入 IBM 并在他们的支持下继续前进，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第一位工程师说到。

「Phytel 的确是一家不错的公司，它非常强大，」第二位工程师说到，他也要求匿名，以防丢掉离职补助。「许多被裁掉的人都很失望，因为他们为公司的建立出过一份力，他们真的以为 IBM 会将公司带入下一个阶段，而不是在三年内将它毁掉。」

工程师们表示，Phytel 在被收购时有 150 多名员工，而现在却只剩下 80 名左右。「小一点的公司正将我们生吞活剥，」第一位工程师说到。「他们更好、更快也更经济。他们正在抢走我们的合同、客户，在 AI 方面也做得更好。」

「一小部分员工」

IBM 发言人 Ian Colley 拒绝回答《IEEE Spectrum》关于 Phytel 公司的问题，也无法专门就上述工程师的言论发表评论。

但 Colley 就裁员发表了以下见解：「这一事件只影响沃森健康部门的一小部分员工，因为为了提高速度，我们的公司正在向科技密集化、过程简单化及自动化方向发展。IBM 正持续改变我们团队的定位，使其专注于 IT 市场更有价值的部分，在一些新兴的重要领域中，我们也在持续大量雇佣可以为我们的客户及 IBM 创造价值的人才。」

Colley 还提到了摩根斯坦利的一份分析文章，文中指出，在收购之后进行裁员是调整公司结构的典型做法。

但并非所有财务分析师都看好 IBM 沃森。去年 7 月，Jefferies LLC 的一篇报告（https://javatar.bluematrix.com/pdf/fO5xcWjc）发现，尽管 IBM 在 Watson 上投入了巨资（分析师估计仅 2010 年至 2015 年就达到了 150 亿美元），但该部门仍没有盈利。

尽管 IBM 沃森「仍然是目前市场上最为完整的 AI 平台之一，」分析师写道，客户在将沃森与其现有的数据和分析系统集成时会面临严重困难。例如，文中引用了德克萨斯 MD 安德森癌症中心的例子，该机构在花费了 6200 万美元之后被迫停止了沃森项目。

Jefferies 的分析师还认为 IBM「在 AI 人才争夺战中已经过时了，正在面临着日渐激烈的竞争」——这种情况在工程师们因为经营不善离开 IBM 时会更加严重。

医疗：杀手级应用？

IBM 沃森第一次吸引公众的眼球实在 2011 年，其在电视答题节目 Jeopardy！上获得了胜利。IBM 人工智能的胜利被归功于自然语言处理（NLP）能力，这使得它解析节目中出现的复杂、带有双关意义的线索，随后在知识库中进行搜索并找到正确的答案。

IBM 沃森在 2011 年的电视闯关节目 Jeopardy！中击败了冠军 Ken Jennings。

在电视节目获胜两年之后，IBM 宣布沃森将在医疗健康领域找到第一个杀手级应用。这听起来很自然：随着医院和医生们将病人的医疗记录数字化，庞大的医院数据库已经可以被沃森这样的机器之能所用了。

作为第一个试点，沃森应该去癌症诊疗中心，搜索医疗文献和病患记录，以便就医疗计划向医生提供建议。然而三年过去了，一份 Statalleged 发表的调查显示，Watson Oncology 并没有达到预期。

多年来，IEEE Spectrum 已经报道了 IBM 在沃森业务上投入了数十亿资金，但时至今天「沃森医生」仍然没有改变医疗行业。当然，我们不能否认 IBM 的成就：有报告显示沃森在脑部癌症的诊疗中可以在 10 分钟生成治疗计划——而人类专家则需要 160 个小时。

「所有一切都停止了」

IBM 收购了 Phytel、Explorys 和 Truven 这三家公司，以利用它们的患者信息数据库和数据分析，这些东西可以帮助医生和保险公司提供更有效的医疗。（第四次收购——Merge 公司，带来了与医学影像相关的分析，这是人工智能非常有希望的领域。）

沃森健康希望利用这些资产帮助医疗系统从传统的收费服务模式转变为奥巴马医改所强调的基于价值的新模式。在新的模式中，医疗保健系统并不因每次手术和就诊支付费用，而是因为保持患者健康和取得更好的结果而获得奖励。

Phytel 的贡献是自动病患通信系统分析配对。诊疗机构可以通过他们提供的系统搜索病人记录并查找如「45 岁结肠镜检查逾期的男性」这样的分类，并使用自动呼叫提醒他们安排检查预约。发现这些「不符合规定」的患者是预防性护理的重要部分，在这些情况下，定期检查可以在疾病难以治疗之前及早发现问题。

Phytel 在来到 IBM 之前是一个成功并享有盛誉的企业。在 2014 年的一份健康管理公司的调查中，研究公司 KLAS 将 Phytel 评为第一名，并称其为市场的领导者。

在 2015 年宣布收购的新闻稿中，IBM 表示 Phytel 将成为全新沃森健康部门的一部分，其将利用 IBM「强大的认知计算」为 Phytel 赋能。

在收购之后，IBM 管理层开始了被内部称为「蓝色清洗」的程序，以使被收购的公司在品牌和运营上符合 IBM 的行为准则。在蓝色清洗过程中「一切都停止了，」第一位前 Phytel 员工表示，员工们被告知不要专注于为现有客户改善现有产品。「人们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接近一年，」第二位工程师说道。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接到了一个巨型项目，要将 Phyel 和 Explorys 的数据库和分析系统整合到一起。工程师们表示，整合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需要 IBM 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

漫无目标的代码

两位工程师都将责任完全归咎于 IBM 的「产品管理」部门，该部门负责提出 IBM 销售给客户的产品。

德克萨斯 MD 安德森癌症中心的临床研究员 Courtney DiNardo 在与病人交谈时咨询了 IBM 沃森。

Phytel 工程师们称，IBM 的目标是创造一种结合了 Phytel 和 Explorys 能力的新产品。然而，产品经理并不清楚该产品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无法决定路线图，我们一直在绕圈。」第二位工程师说。

Phytel 的两位工程师说，产品经理没有技术背景，有时候会想出一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产品。虽然工程师们试着跟随上面转变的方向，但 Phytel 并没有为市场带来任何新的东西。「我们只是在烧钱」。第二位工程师说。

工程师们说，最终，产品经理确实想出了一个新的产品计划，它将利用 Phytel 和 Explorys 的资源。但他们注意到，IBM 并没有讨论将真正的人工智能引入到产品中。换句话说，沃森缺席了。第二位工程师说：「他们并没有将人工智能注入供应商空间。」

工程师们还说，IBM 最近开始推出新产品，以便与潜在的国际客户进行耐心交流，但这些潜在客户不以为然。相反，他们想要一些类似于 Phytel 旧系统的东西。

裁员

IBM 尚未公布五月份被沃森健康解雇的员工总数，但据 Phytel 员工估计，Phytel、Explorys 和 Truven（三者皆是 IBM 收购的医疗服务机构）至少有 300 人接到了解约通知。

Phytel 的工程师们估计，IBM 裁掉了 Phytel 80% 的员工——约 120 人，从工程师、销售到项目管理人员。「这些都是关键 的技术人员，是和客户打交道的人。」第一位工程师说道。「这并不是裁减行政人员，也不是裁掉非必要的员工。」

Phytel 的工程师们还称，该公司在达拉斯的办公室不久将只剩一位骨干员工来支持现有产品。至于那位骨干的工作效率如何还有待观察。工程师们说，他们正试图帮助几个主要的客户遵守政府规定的最后期限，例如从七月份开始的基于价值的护理模式。「现在，如果一切仍照计划进行，我反而会感到很意外。」第一位工程师说，「裁员将严重破坏这些努力。如果你把这些人都裁掉了，谁来生产产品？最后又由谁来交付？」

工程师们认为，IBM 的这些裁员表明其不想再为医院、诊所和医生办公室等医疗保健提供者生产产品。他们称这三家公司中逃过被裁命运的员工从事的均是为保险公司提供产品。

下岗员工表示，他们并不担心找不到新工作。各大公司将于 8、9 月份制定预算，届时招聘季也会到来。

尽管医疗保健领域的 AI 革命可能无法避免，但他们并不认为 IBM 将引领这项事业。他们说，当沃森健康部在苦苦挣扎的同时，竞争对手也在迎头赶上。「IBM 潜力巨大，但在现代商业中，你要么适应，要么滚蛋。员工们会去其他公司，赢家未必是 IBM。」第一位工程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