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字长文:老家走访 还原一个真实的扎克伯格
安科网讯 北京时间4月23日晚间消息, 巴勃罗·毕加索曾说:“所有孩子都是艺术家。难得是如何在长大后依然有着艺术家的心。”(马克·扎克伯格的Facebook简介下“最爱的箴言”一栏中,赫然列着毕加索的这句名言。)
有一个关于马克·扎克伯格探访自己家乡的故事:几年前,他和妻子普莉希拉·陈据说走进了尤里理发店(Yuriy's Barber Shop),一家摆着四张椅子,门口有蓝色遮阳蓬和一个窗口上显示“营业中”的霓虹灯标志的小理发店。小店坐落在雪松街(Cedar Street)尽头的砖瓦建筑中。
扎克伯格在纽约市以北约25英里的一个无聊小镇多布斯费里(Dobbs Ferry)长大。尤里自称是扎克伯格上高中时的理发师,非常高兴再次见到自己的老主顾。这位来自乌兹别克斯坦的50岁移民告诉我,他当时问了多布斯费里最有名的孩子关于Facebook的一些问题。
“没关系。人们都在跟我抱怨Facebook,”尤里说当时扎克伯格这么跟他说,“现在要控制Facebook很难,因为公司发展太大了。”
好故事。但是扎克伯格本人表示这个故事是杜撰的。我们告诉扎克伯格的代表,我们跟他的理发师有过交流后的三天,扎克伯格表示他不认识什么尤里,也从没去过他的理发店。而尤里则在店里醒目地张贴着照片,信誓旦旦地说扎克伯格真的来过这里。
这表明,Facebook的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自己也身陷假新闻中。
假新闻正是上周把扎克伯格带到国会山的诸多问题之一。在那里,美国议员们连番轰炸发问,他和他那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是如何把一切搞砸的。扎克伯格现在终于承认,Facebook已经成为仇恨团体的工具,他们利用平台制造骚扰和恐吓,还有俄罗斯等国家利用假新闻等手段来操纵群众意见,以干涉大选,包括2016年的美国总统竞选。
纽约多布斯费里的尤里说,Facebook的首席执行官分享了他自己对社交网络的看法。扎克伯格说这是假新闻。
就在上个月,Facebook因Cambridge Analytica的数据丑闻遭受重创。用Facebook自己的话来说,公司对其他人如何利用Facebook从其22亿用户那里收集的数据这件事情“并不知情”。这些信息是公司的主要收入手段。知道你的年龄、地址、喜好、兴趣等其他个人数据,可以允许Facebook在新闻推送中定向投放收益颇丰的广告。因此,33岁的扎克伯格如今已经位列全球第五富豪,净资产高达710亿美元。
“我们没有采取足够的措施来防止工具被不当利用,”在总共长达10小时的听证会上扎克伯格再三道歉说,“这是我的过失,我为此道歉。我创办了Facebook,我管理这家平台,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负有责任。”
无论好坏,Facebook和扎克伯格均已成为一切“大科技”的代理。这也是担心如Facebook、谷歌和苹果等公司对我们生活经济带来过多控制和影响的一众议员要求扎克伯格作证的原因之一,仿佛扎克伯格的回答就代表了整个行业。
Facebook的错误也引发了人们的质疑,扎克伯格是否有能力保护人们数据以及他是否是监管全球最具影响力平台的合适人选。43%的Facebook用户表示他们“非常”担心隐私侵犯,而在2011年有如此顾虑的用户仅占到30%。
“尽管Facebook发展了不少,但我担心它现在还是不够成熟,”众议院能源和商务委员会兼俄勒冈共和党众议院Greg Walden说,“现在是时候该问问,Facebook是否发展过快,违反太多事情。”
扎克伯格借发言人表示,拒绝就上述故事接受采访。
扎克伯格出现在国会山标志着他在公众心中人气急剧下降。去年,他还打算跑遍全国以聆听人们心声。他还发布很多自己的照片,干农活或者在汽车装配线上工作等事情。这次旅行是他的年度挑战之一,也就是新年决心。过去的新年决心还包括学习普通话,为自己家开发AI助理,和只吃自己杀死的动物的肉(对于2018年的新年决心,他在1月4日时说,是“专注于修复”Facebook)。
但是,当他去年跑遍全国期间,人们开始猜想扎克伯格是否在为未来竞选职务或——甚至总统——做准备。
可惜,当年风华不再。
对于围绕扎克伯格的各种审查,我更想亲耳听听人们是怎么看待他的。因此,在今年1月份,我前往了他跑遍全国旅途中最有争议的一个地点:北达科他州的威利斯顿,这里是美国水力压裂行业的一个主要枢纽。我想知道他旅途开展的机制,以及威利斯顿人们从扎克伯格身上学到了什么,他又从这些人们身上学到了什么。在扎克伯格旅途中经过的所有城市,威利斯顿大概是对他来说最有意思的一站,和扎克伯格较为亲近的一位消息人士说。
我还前往了他旅途中并未经过的地方:他的家乡。扎克伯格没去自己的家乡也说得过去,因为他的目标本来就是去往那些他从未去过的州。但是,假如我们都是环境的产物的话,那么了解一个全球最有权势之人的一个比较好的方式就是拜访那些早年就认识这人的一些人:包括他的击剑老教练,同学和邻居。
就在2016年大选或Cambridge Analytica丑闻之前,Facebook的规模一直是审查的主题。它是一个超级集团,在全球拥有2.7万多名员工和无数办公室,包括硅谷、纽约、巴西、伦敦和泰国。作为一个社交网络——以及连接全球人民的工具——它的影响力无人能及。
但人们关注的不仅是Facebook的规模,还有它的本质以及神童般的联合创始人。扎克伯格将成为美国最重要的企业家之一,把我们带进一个崭新的数字时代。通过赋予我们名字标签和一个发布宝宝照片、政治口号和其他我们想要分享的任何事情的地方,他驯服了互联网的狂野西部。
随着Facebook的发展,扎克伯格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他无疑是他那个时代的报业大亨威廉·鲁道夫·赫斯特。俩人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们都从哈佛大学辍学,在旧金山湾区致富,并且也有关于他们经历的电影。
俩人都促进了标题党的发展,虽然在赫斯特时代,标题党仍被称为“黄色新闻”。俩人都堆全球事务造成重大影响:赫斯特吹嘘引发了西班牙美国战争,而扎克伯格,尽管非他本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平台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沦为镇纸宣传工具。
但是赫斯特是一位引以为傲的报业大亨,扎克伯格直到最近在开始承认自己应对Facebook上发布的内容负责。扎克伯格坚持,Facebook是一家科技公司和一个社交网络平台,而不是媒体公司。这也许是Facebook试图减少对新闻控制的原因之一。今年,公司调整了新闻推送的算法,更加侧重个人帖子而不是新闻报道。
这种努力或许没有实际意义,因为Facebook依旧是全球最有力的内容集成商和新闻分销商之一。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大约三分之二的美国使用Facebook,其中大部分人都通过Facebook获取新闻。
虽然扎克伯格不必成为我们的总统,但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总统更强势。所以,他是谁?
扎克伯格出生在多布斯费里东边一个安静街道拐角处的白色小房子里。梯形草坪上林立着岩石和小灌木丛。一道砖石楼梯通向前门,一道灰色的石头小道螺旋着通向房子的另一侧,那里是牙科门诊的人口。在前门,一个公园木制长椅上挂着一个招呼患者的牌子,上面写着:“E. Zuckerberg, D.D.S. DENTIST”。
“E”指的是爱德华(Edward),马克的父亲,是一个来自布鲁克林的牙医,后来与皇后区的精神病学家凯伦·肯普纳(Karen Kempner)结婚。两人在1980年搬到多布斯费里。四年后,在5月14日那天,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呱呱坠地。
多布斯费里是一个只有1.1万左右人口的小镇。这里80%人口都是白人。从哈德森火车站望去,当雾气从水面散去时,你可以看到远处的曼哈顿天际线。这座小镇上有着绿树成荫的街道和古老的建筑。
多布斯费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扎克伯格在这里长大。
“马克的家庭环境非常好,”多布斯费里的市场Bob MaLoughlin说。他的儿子以前和扎克伯格一起踢过足球,他的女儿在披萨店打工时经常给扎克伯格送餐。“如果你的父母也像马克那样了不起的话,你的人生也会非常出色。”
每个当地人似乎都有一个关于扎克伯格的故事。在附近的干洗店,店主Chong Park记得马克小时候经常和他妈妈一起到这里来。Park的妈妈在做登记时,马克会问她:“奶奶,有棒棒糖吗?”Park的妈妈不太会说英语,但还是会给他一根棒棒糖。
如今,扎克伯格一家已经搬离了这里。尽管Facebook的上市给一家带来了大量财富,但爱德华仍然一直经营着自己的牙科诊所直到前几年才退休。根据房地产记录,马克的父母在2013年以90万美元价格出售了他们在多布斯费里的房子,然后搬到了加州。
在他父母都搬到加州前,扎克伯格确实考虑过回归这里。大概在五六年前,有传言说,扎克伯格曾在多布斯费里以南的邻近地区黑斯廷斯寻找多处地产,来建造豪宅。虽然是个八卦,但不少本地人都一再讲述了这个故事,包括这里的市长。但是,他从来买下任何地产。倒是对冲基金创始人亿万富豪David Shaw买下了这些地产。
扎克伯格长大的那幢房子门外还挂着他父亲的牙医诊所牌子,尽管这一家人早就搬去了加州。
我问市长MALaughlin,多布斯费里是否有打算以扎克伯格的名字来命名街道或其他等方式来纪念这个本地男孩的成就。
“扎克伯格路……”他说着,“哈!这个主意不错。”
在阿兹利高中,Diane Reckling向我展示了她最得意的照片。照片里是2000年阿兹利高中女子击剑队,中间站着一个稚气未脱的15岁男孩,正咧嘴大笑。
这张裱起来照片一般都挂在Reckling的办公室里。这是75岁的老教练第一次把照片拿下来,展示给记者看。在她记忆中,马克还是那个聪明机智又有点说不出木讷的男孩子。
“他是队长,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她说,“他很随和,但也很受尊敬。”
她的女儿Kathleen坐在她边上,这时候也加入了我们。在学校里,她比扎克伯格低一年级,也是他的击剑队友。“扎克伯格的传奇故事仿佛是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和我们认识的那个男孩完全不同,”Kathleen说。
俩人回忆起那个他们认识的马克。
Diane回想起有一个周六,她去马克家接他参加击剑锦标赛。扎克伯格在阿兹利高中呆了两年,之后转到了另一个在新罕布什尔的高中。Diane说,她非常舍不得失去这样一个优秀击剑手,也试着说服他的父母让马克留下来。她和她的女儿都清楚地记得马克在比赛中的表现。
“他的速度很快,”Kathleen说。
“非常快。”他的老教练强调说。
所以,快速前进,打破常规。
这是Facebook第一个十年的格言。扎克伯格曾经说,如果你不犯错,那么就是你前进得还不够快。这种方式使得Facebook迅速崛起,却也给公司带来巨大麻烦。当这家社交网络引入新闻推送功能时,隐私倡导者就对人们的个人信息如此自由地共享感到不安。每次算法调整导致流量下滑都使得出版社极为不满。
“这并不奇怪,因为Facebook的创始人是一个击剑高手,”Kathleen说。
对Facebook来说,它已然陷入一个无休止的循环:回应、化解危机、回避以及——可能的话,解决全球日益关注的隐私问题。
Kathleen回忆说,扎克伯格在前往击剑比赛地路上,领唱了一首甲壳虫的歌曲“革命”。她说,扎克伯格的AOL即时消息的昵称是“Themarke51”。在那个已经不存在的页面上,15岁的扎克伯格称自己为“Slim Shady”(痞子阿姆),还说自己喜欢玉米饼。他还在这个页面上进行了一个测试,试图把网上的好友联系起来,并找出其中关系。(是不是听上去很熟悉?)其中一个名字就是“Kathleen R”。
很少有人会向Kathleen那样谈论扎克伯格,回想起许多普通男孩子会做的事情:比如和队友为了给击剑筹款一起烤布朗尼,和朋友一起闲逛,以及他不小心在击剑时弄伤了一个女孩子的眼睛。
离开学校击剑队员训练地几条走廊,Facebook首席运营官兼扎克伯格得力助手雪莉·桑德伯格的激励海报张贴在计算机实验室的墙壁上。阿兹利高中的校长Rudy Arietta说,两年前,一个计算机科学学生写信给扎克伯格请他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但他从未回到这里来。
即便去年跑遍了全国,扎克伯格也从未以Facebook首席执行官的身份正式访问多布斯费里或阿兹利高中。纽约的民主党议员Eliot Engel曾呼吁扎克伯格回家乡看看。他说:“我希望你能考虑回一次韦斯切斯特县,可以是举办一场论坛会什么的。我知道,阿兹利高中一向以你为荣。”
在北达科他州沃特福德市郊外,广阔无垠的平原上每个几英里就冒出一团团大型的瓦斯火焰。竖立在开采石油的砾石田上面的20英尺高铁塔时不时地向空中喷射出巨型火球。火焰让上方的空气看起来有点模糊朦胧。靠近一点的话,机器声音震耳欲聋。但从远处看,天空中的火焰和漩涡仿佛绚烂的天体,好似梵高的“星空”。
这些火焰燃烧的是巴肯的天然气,这片岩层在绵延在北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部分地区下方,一共20多万平方英里。这里是美国水力压裂行业的神经中枢。7月份,扎克伯格和他的团队在这里深入了解了水力压裂和行业背后的男人们。
“我相信,防止气候变化是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的最重要挑战之一,”旅途结束后,扎克伯格在自己的Facebook页面上写道,“鉴于此,即便具有争议,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我们的能源行业。”
扎克伯格的帖子附有一张很专业的照片,他正站在一个石油钻井平台上。而照片里看不到的是,当时气温约有80度(华氏80度,约为26摄氏度),阳光明媚。扎克身穿蓝色连体服,戴着一顶白色安全帽(尽管他没有戴着安全护目镜,这一细节令后来一些安全检查员叹息不已)。他旁边有六名男性钻井工人。
从2009年到2015年,压裂作业正处于其高峰期,而威利斯顿 -沃特福德地区当时是一个异常繁荣的城镇。成千上万的人涌向那里寻找石油类的工作,许多人一年能赚10万美元,尽管他们只有高中毕业文凭。这些城镇后来逐渐扩大,并为新员工提供住房,餐馆,学校,健身房,酒吧和脱衣舞俱乐部。但时间到了2014年,随着石油价格开始下滑,这些城市也不得不面临其人气的巨大滑坡。
即使有一些新居民涌入进来,威利斯顿和沃特福德的人种构成中还是有超过80%是白色人种。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威廉姆斯县和麦肯齐县的居民们分别都把80%的选票投给了唐纳德·特朗普。
与扎克伯格这次旅程中的其他大部分站点一样,他去距离沃特福德北部一小时的威利斯顿访问绝对算得上是本地的大新闻。但这次却不像扎克伯格的其他旅程那样顺利——比如,对比他去密歇根州迪尔伯恩的福特工厂——一座位于爱荷华州沃尔科特的所谓“世界上最大的卡车停车场”;或是对比他去威斯康星州布兰查维尔的家庭农场那样——他这次发布的关于威利斯顿的文章引发了争论:因为当地人对他文中论述当地的方式感到些许不满。在他的帖子中,他提到了城镇中10比1的夸张的男女比例,以及这种性别不平衡所诱发的犯罪率上升的事实。
威利斯顿经济发展执行董事肖恩·文科(Shawn Wenko)在镇上时与扎克会面,并对这一数字提出了异议。他说,威利斯顿的男女比例应该是五比四 (如果你仅仅通过在城里散步并与当地人交谈的方式来下结论,你会轻易留下这儿男女比例不平衡的印象)。
北达科他州石油委员会主席罗恩·内斯(Ronn Ness)协调了本次扎克对石油钻井平台的访问活动。他也被这个帖子吓了一跳,但他在措辞上似乎更加委婉一些:“实话实说,我可能在我第二次或第三次阅读这篇博文的时候,心里才会慢慢觉得满意些“,他如是告诉我。
以上这些反应足以表明扎克伯格的无意之举就能产生巨大的影响,以及他的存在本身就轻易震动了整个城镇。对于扎克伯格来说,威利斯顿仅仅是他出访的一站。但对于当地居民来说,这是一件大事。 “这就像是计划一个国家元首的访问,”滑冰教练兼本次活动的协调员基拉·斯汀汉姆(Kira Stenehjem)说道。他计划了一次扎克伯格与当地居民一起出席的圆桌晚宴。 斯汀汉姆的家族在沃特福德和威利斯顿创立了当地第一家国际银行。
我在一月份访问了威利斯顿和沃特福德,这已是扎克伯格的六小时小镇参观之旅的六个月之后。扎克伯格的这次行程的目的是改善民众对于Facebook的印象。但对于一些当地石油钻井工人来说,他的这次访问仅仅是一位“可远观而遥不可及”的亿万富翁的宣传噱头而已。
在沃特福德的“小密苏里酒店”中,有大约30名男子正在参加赫斯石油炼油公司的安全培训课程。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在课间休息时,男士们四散在小酒店的大堂里一边聊天,一边喝着免费咖啡。他们三人一伙站在一起,而我开始问起他们关于扎克伯格的事。
“那家伙需要冷静下来,”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说道。他身材矮小,留着一头短短的脏兮兮的金发,穿着宽松的灰色运动衫。我与之交谈的每一位石油工人都只会在不愿透露姓名的情况下与我交谈,因为许多石油公司已经明确禁止他们与媒体交谈。 “他是个混蛋,”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另一名戴着眼镜和一顶有钞票图案的黑色无檐帽的工作人员说道:“(扎克伯格)讨厌他下面的每个人,”他说。“而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这个人正在谈论所有在石油钻井平台上工作的人。然后,他的抱怨开始变得更加具体起来。 “他穿着网球鞋上的钻井平台!”他补充说道,十分形象生动。 “只因为他有钱。” (公平地说,确实有些照片是扎克伯格穿着他的标准灰色耐克Flyknits在场地四周和办公室拖车旁边走动,但是在他那些穿着全套连身服的照片中,他身穿的是深褐色的重型工作靴。)
有些人更宽容。一位40多岁的男士赞赏扎克伯格愿意花时间了解该行业,即使双方有很多分歧。 “我们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声音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说。
马克·扎克伯格素来非常低调。所以,考虑到Facebook的产品意图是希望让人们在网上po出自己的一生,他这次出行就很可能会引起热议。再考虑到Facebook的总裁那些以身作则的博文,这可能会更令人惊讶:在过去的几年中,扎克伯格在他的Facebook页面上分享了他生命中最亲密时刻的片段,就像他女儿麦克斯的第一步,或者是另一个帖子:他和他的妻子在三次流产后经历的挣扎和痛苦。
但是所有这些种种——尽管看上去是那么诚实,那么鼓舞人心——但它们其实都是被Facebook那庞大的公关机构批准和授权后的产物。你所看到的关于扎克伯格的一切,都是他们想要你看到的。其他所有一切都受到了严密限制。所以,扎克伯格的Facebook页面为你提供了一个窥探他人生的窗口,但那个窗口闪耀着光泽,经过了精心打磨。 (上周,当参议员迪克德宾问及时,他拒绝透露他下榻的那家华盛顿特区的酒店的名字——尽管Facebook鼓励你在你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都签个到。)
我更可能最终前往另一个国家的首都来结束旅程,而不是前往我们国家的很多地方。
当他旅行时,他还会聘请一位专业摄影师。 (坊间有留言盛传扎克伯格是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比他“5尺7寸”,即1米70的身高一些的)在他的全美旅程期间,我了解到他雇佣了一个“先锋”队伍——一个政客通常使用的策略。所谓的“先锋”队伍是一个小团队,他们会提前飞到一个竞选候选人的下一站——而在这个例子中,他们提前飞抵扎克伯格将公开露面的地方,提前安排住宿,并确保其他一切事宜都已经提前准备得恰如其分。
包括安全事宜在内,这些算得上是大规模的活动了。上周,Facebook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文件中表示,该公司在2017年花费了超过730万美元用于保证扎克伯格的人身安全,比前一年上涨了近50%。该公司还花费了超过150万美元用于私人飞机开销,同样高于2016年的87万美元。
LinkedIn的个人资料显示,该次活动的团队负责人之一是Facebook“首席执行官办公室”的项目经理瑞恩·华莱士(Ryan Wallace)。他是英国人,是一名皇家海军的老兵。在军队工作的2007年到2014年期间,他一度升任工程和技术主管,专门与卫星和传感器打交道,也负责在偏远地区建立互联网。
所以当扎克伯格决定纵横全美去调研那些美利坚小镇时,华莱士正是他特意挖掘的人才之一。 Facebook不会让他接受采访。
正是华莱士帮助策划了扎克伯格的本次威利斯顿之旅。该团队首先联系了市长霍华德·克罗格(Howard Klug)办公室以安排访问。扎克伯格的助手们一开始口风很紧,他们拒不透露究竟谁是本次出行的大腕,只表示可能是一位《财富》100强公司的高管。但是,当团队要求市长办公室协助筹备这个活动时,却提出了一个很严苛的限制:公职人员不得参与这次活动。
扎克伯格在石油钻井平台会见了几个人,然后与钻井工人举行了闭门会议。尼斯说,扎克特别感到震惊的是,许多在钻井平台上的男人都和他一样,正是30岁出头的年龄。他还提出了关于达科他州管道的问题,该管道是从北达科他州到伊利诺伊州的地下输油管道,因为穿越了达科他州苏族保护区而备受争议。他想知道关于管道的一切,但他也不会透露他的个人感受,尼斯说。
扎克伯格的助手告诉尼斯,首席执行官可能不愿意去钻井平台并穿上安全装备。但他们错了。 “这就是本次活动的初心,”扎克伯格如是告诉尼斯。
在钻井平台访问之后,扎克伯格和他的团队和当地居民们一起在斯汀海姆家族拥有的一家名为“法外之徒”的酒吧&餐吧享用圆桌晚餐。这个地方有着质朴的装饰。一只野牛头挂在大厅里。餐厅内还陈设着步枪,动物头骨和一些牛仔图片。
这一大伙人——包括斯汀海姆的父母史蒂夫和格雷琴;威利斯顿经济发展部门负责人文柯;一名学校主管;一位石油天然气行业的公关人员;一个牧师,以及一个房地产经纪人——所有人一起围坐在那张私人后院里的长桌子旁,而扎克伯格坐在中心的座位。据晚宴的其他客人们说,扎克伯格团队的一个成员坐在角落里,不停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记笔记,而那些毫不知情的食客们则在这私密空间外面享用着美食。
扎克伯格谈到了他的年度挑战计划,随后大伙进行了自由的讨论。那位石油天然气行业宣传员林恩韦尔克问扎克伯格是如何保持身体健康的,因为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扎克伯格便提到了锻炼的重要性,因为他有髋关节问题。他谈到了一次狩猎之旅,他杀死了一头水牛,这算是另一个年度挑战的一项。杀了它之后,他意识到,“这真的是很多肉啊。”
接着,他开始谈论媒体给他带来的挫败感。 “我先开了个会,然后第二天我会在媒体上看到这则新闻,然后我会说,‘这报道根本就不对!’”神父布莱恩·格罗斯(Brian Gross)回忆扎克伯格这么说道。 (作者注:扎克,如果你正在阅读这篇文章,我想我也逃避不了你这个讽刺了。)
活动家们上周在国会大厦草坪上设置了100个和扎克伯格真人等大的、以他的照片设计的人形纸板。
晚餐应该进行一个小时,但持续了两个半小时。随着夜幕降临,餐厅里的人们发现了扎克伯格正在这个餐厅里。韦尔克回忆道,大约有15到20个想要和他自拍的人开始排队等在后面的入口处。
如果不是因为一条Facebook上的误传信息,这队恐怕会排得更长。有关扎克伯格现身威利斯顿的信息最终传到了“新威利斯顿大家庭”那儿——这是一个拥有24000名成员的热门Facebook页面。有人误传说,扎克伯格当时正在当地的牛排餐厅Lucy Lu's那里。在经济之家——一个当地专营石油钻井专用靴子和其他设备的超市——工作的罗茜·德宾(Rosie Durbin)告诉我,她看到这则消息就立刻与朋友一起跳上汽车赶赴Lucy Lu's牛排餐厅,但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晚餐后,扎克伯格在他的团队将他从人堆中带走之前拍摄了尽可能多的照片。扎克伯格之旅不得不前进。
在他的旅程的最后一站,堪萨斯州的劳伦斯那里,扎克伯格在堪萨斯大学的问答环节中解释了他的旅行动机。
“曾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要运营一家Facebook这样的全球性公司,我更有可能最终前往另一个国家的首都,而不去往我们国家的许许多多地方,”扎克伯格说。 “我想出去学习和听取美国民众的意见,并且尽量看看人们是如何思考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的,并借此思考他们的未来,他们的机遇,以及他们所担心的事情。”
以他的口吻来看,这次旅程是一次勇敢的尝试。但即使在种种这些努力——所有这些”烧掉的“旅程时间、“烧掉“的大把出行资金,和烧掉的那么多航空燃料之后——人们似乎仍然存在着对Facebook和扎克伯格的总体不信任之感。
在威利斯顿,我与不信任Facebook的大学生和研究生群体们交谈。他们都不信任Facebook作为其个人数据的保管者。有两个女生说,Facebook害她们成为了所谓的FOMO(Fear Of Missing Out,即”社交控“,意指一个人虽忙于眼前之事,却总是害怕会错过更有趣或者更好的人和事。)尤其当她们看到自己的朋友没有叫上她们一起出去找乐子时,这种孤独落寞感尤甚。其他人则引入了有关Facebook旗下的Facebook和Instagram的阴谋论,宣传他们会使用用户手机的麦克风来监视其的广告定位。
“我有时候想买一件衬衫,然后它就会出现在Facebook上,”26岁的护理学生卡门卡特说。 (在扎克伯格国会听证会期间,这个理论出现了两次,但他本人否认了这一点。)
到了多布斯费里(美国地名,译者注),同样的一幕还在上演。当你问人们关于扎克伯格的印象时,话题最终会走向两个方向之一:他们要么谈论某种人际关系,就像知道某个去他家的牙科诊所看病的病患那般知根知底;或是他们会利用这个问题作为责骂Facebook的机会。
“他的发明正在摧毁人类文明,”一位酒保说,因为他不想公开侮辱家乡男孩,所以他不愿透露姓名。 “人与人的关系正变得廉价。”
沿着“尤里的理发店”走下来,穿越几扇门,就有一家名叫“会客厅”的时尚披萨店。店面内看起来挺时髦,工业风的装饰,外露的横梁,金属墙上画的壁画。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位于加利福尼亚州门洛公园的、由著名的弗兰克·盖里设计的Facebook总部,它们都具有相同的装饰感。在金属墙上,粗体的白色大写字母喷漆这样写道:
我喜欢真实的你远胜于Instagram中的你。
现在扎克伯格已经以他从未想到的方式被迫站到了聚光灯下,Facebook的未来也取决于世界究竟是否喜欢真正的马克·扎克伯格了。(木尔 青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