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 小鬼难缠, 揭秘古代皇帝为什么多数昏庸残暴的真相
天下事通常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上头倒未见得很严酷,愈到下面管束得愈紧,层层加码,叫人动辄得咎,手脚无措。有时也难怪下面钳辖得过分,因为有些聪明的统治者,喜欢用上松下紧、外松内紧办法,维系其祥和宽宏的形象,下面如不领会其意旨,也按照上面做出来的样子,一味宽松,上面就要责怪下来,罪名叫作“玩忽”,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故而下面实际办事的人并非不知道宽宏一点会给人以好印象,是不能也,非不为也。这叫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俗谚日:“做此官,行此礼;做脚夫,挑行李。”既然做了此官,是须行此礼的。
有些善耍权术的君主还特别喜欢在表示宽大为怀上露一手。例如清朝的雍正、乾隆两帝,口口声声“朕从不以文字罪人”,一面却大兴文字狱,叫爪牙们搜剔罗织,无所不用其极。而在臣下办了案,奏上去某犯判“斩立决”、“绞立决”、“斩监候”等死罪时,他们却要表示一下仁慈,批道“姑念”什么什么,从轻发落,把死罪减改为充军,赦其一死。臣下自然称颂皇恩浩荡、如天之仁、圣德巍巍。他们便成了深仁厚泽之主,旷世罕见了。
所以,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盖亦事有固然,理所必至者也。
然而,下面唯恐出事,提心吊胆而格外苛严的未必不是常见的现象。明人阙名笔记《郊外农谈》中有如下一则:
凤翔之麟游有虎臣者,慷慨有节气。成化末,贡入太学。适闻万岁山架棕棚以备临眺,臣上疏极谏,宪宗奇之。祭酒费崟不知也,惧其贾祸,乃会六堂鸣鼓声罪,以锒铛锁之以待。使官校宣臣至左顺门,中官传温旨,劳之曰:“尔言是也。棕棚好斥卸矣。”命选时吏部予臣七品正官。崟闻言大惭……
一个太学生上了一个劝谏皇帝勿搭棕棚的奏章,这位太学的费校长吓坏了,唯恐皇帝怪罪下来,连累自己,连忙动员学生群起批判之,并把那倒霉蛋枷锁起来,等候上头来处分。不料这回皇帝心情极佳,很赏识这个上疏的人,派人宣召了去温旨抚慰,非但听谏拆了棕棚,还吩咐吏部在诠选官员时给他一个官儿做。于是这位费校长“大惭”。
太学祭酒为人师表,理应砥砺士风士气,诱导儒士敢行敢言,太学生如行为正当,出了事也应该予以卫护解脱才是。但明朝皇帝的一贯作风是不大尊重士大夫的,朝廷的官员拂逆了皇帝,动不动就处以廷杖,当场在大殿上按倒来打一顿屁股,即当场予以搞臭。士大夫习以为常,也就不再有羞耻之心,以奉承顺从,全身远害为宗旨。所以费崟遇到这样的事,唯恐连累到自己,便火烛小心神经紧张,“左”比右好,作了过分的处理。哪知这回有了这样破天荒的例外,使他讨了一个没趣,威信势必下降。追源其心迹,可恶之中实也有可悲可悯的理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