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空客WTO互掐14年 结案后仍各执一词

作者：冯迪凡

持续14年之久的波音空客补贴案终于要结案了。

5月15日，世界贸易组织（WTO）上诉机构宣判欧盟及其四个成员国——法国、德国、西班牙及英国非法补贴空客旗下的A380和A350客机，金额达220亿美元，此举损害了波音公司利益。

吊诡的是，在WTO作出宣判后，美欧双方企业以及相关政府均宣称自己赢了。其中，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甚至迅速发声明称这是特朗普政府的“重大胜利”。

USTR代表莱特希泽在声明中称：“这份报告证实欧盟长期以来一直忽视WTO规则，更糟糕的是，欧盟对客机的补贴已让美国航空航天公司损失了数百亿美元的收入。”

“欧盟早就应当取消这些补贴。”莱特希泽警告称，除非欧盟采取行动停止继续违反WTO规则以及损害美国利益的行为，否则美国将不得不对欧盟产品采取相对应的反制行动。

不过，空客也第一时间发声明称，15日的宣判仅仅是“故事的一半”，WTO下半年将就欧盟指控美国向波音提供超过200亿美元的补贴一案进行宣判。若裁决结果有利于欧盟，欧盟将有权依据WTO规则对美产品征收惩罚性关税。

关税报复

第一财经记者从权威渠道获知，此次WTO上诉机构判决认定欧盟及其上述四成员国对空客A380和A350机型的补贴成立。

以A350机型为例，WTO上诉机构认定，空客在生产A350期间接受了来自于欧盟四国的低息融资，这种融资红利赋予了空客相较于波音的优势，这一补贴做法违反了WTO在补贴方面的有关协定。

WTO上诉机构称，欧盟方面对A380的补贴导致波音747客机销售受损并阻挡了该机型进入欧盟、澳大利亚、中国、韩国和新加坡等国市场的脚步。

这是WTO上诉机构在“波音诉欧盟补贴空客一案”（DS316）自2004年以来的最终判决，现在美方可以要求WTO的仲裁人员为其制定报复关税的水平，且由于欧盟方面未能遵守WTO法，美方已经可以对欧盟实施惩罚性关税。

第一财经记者获悉，目前这份上诉机构的裁决即将进入WTO的争端解决机制并等待最终的证实确认。

波音总裁穆兰伯格(Dennis Muilenburg)也宣布“今天的最终判决发出了清晰信号，罔顾规则和实施非法补贴都是不能被容忍的”。

USTR证实了美方有可能谋求对欧盟产品采取反制行为的想法。根据WTO规定，如果被诉方没有在合理期限内执行裁决，或争端各方没有就补偿问题达成协议，投诉方可向WTO争端解决机制申请批准其对被诉方中止依照所适用协议应承担的减让或其他义务，取消给予最惠国待遇，开始实施报复。

同时，WTO争端解决机制规定，报复的行业或部门必须是在有争议和遭受损害的同一部门进行；报复应限于相当于利益丧失或损害的程度。

如果受损一方认为仅报复一个行业或部门无效或不能达到平衡，则可在其他部门进行交叉报复。比如，在有关香蕉贸易的争议中，若只提高香蕉的关税还不足以弥补投诉方遭受的损害，投诉方可以提高其他水果和蔬菜的关税，而在情况非常严重的时候，报复甚至可以针对WTO的另外一个协议，实施跨协议报复。比如，投诉国在补贴问题上受到损害，可以在知识产权领域进行报复。

美方此次可以选择在欧盟广泛对美出口产品方面施加报复。这无疑为目前因“232措施”及其钢铝关税而产生冲突的美欧贸易关系雪上加霜，且为美方在谈判桌上增添了有分量的砝码。

此前，因美方威胁对欧盟开征钢铝关税，欧盟方面曾拿出十几页的关税清单，其中包括甜玉米、谷物、小红莓、波本威士忌、雪茄、香烟、T恤、裤子、摩托车、鞋类和其他产品，涉及产品的单年价值在28亿欧元左右（约合35亿美元），欧盟同时表示，如果美国关税对欧洲经济的影响开始显现，这一数字可能会增至64亿欧元。

欧盟有望翻盘

与美方普遍认为这是最终判决的看法不同，欧盟一致认为这只是比赛的上半场。

“这只是故事的一半。”空客方面在声明中称，“下半部分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出来，且将对波音的补贴进行强有力的宣判，我们到时走着瞧。”

此前，美方预测欧盟方面对空客的补贴对波音造成的实质性财务损失在70亿~100亿美元之间，美方可能在这一区间寻求对欧盟产品征收惩罚性关税，美方还预计最早在2019年就可以开始征收该关税。

空客则指出，将采取措施确保其补贴符合WTO法规，还反过来指责美方的补贴行为比这严重得多。空客的声明称，美国政府通过减税优惠的方式向波音提供非法补贴，助其开发787客机（50亿美元）以及新一代777X客机（87亿美元），波音还寻求在开发B797客机过程中得到更多非法减税优惠。

2013年，美国华盛顿州修改法律，延长针了对本国航空企业的税务优惠政策，目的是确保777X宽体机的翅膀组装厂可以建立在当地的埃弗雷特。

空客预测，今年下半年，WTO上诉机构将判决波音得到了超过200亿美元的非法补贴。它认为，光787客机得到的非法补贴就令空客损失了160亿美元的销售份额，整体损失则超过了1000亿美元。

若这一判决成立，届时欧盟也可以参考相关数额对美方进行报复性征税，不过欧盟等的时间要长一些。

空客CEO恩德斯(Tom Enders)称：“当前贸易的地缘政治环境令人担忧，行业参与者不应该因为生产性的争端而破坏世界范围内的公平竞争，并影响这个行业的工人、我们的客户和运营商。”

“争端的后果已经超出了航空航天业的范围，并将影响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增长。”恩德斯表示。

自2003年以来，空客的出货量迅速上升并超过波音。2004年10月6日，美国向WTO提起诉讼，指责欧盟及其法国、德国、英国和西班牙四成员国向空客提供非法补贴。随后欧盟立即反诉美国对波音提供非法补贴，而今年这一持续了14年之久的互诉案件即将正式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