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张煌言简介

张煌言简介

张煌言(1620—1664)南明儒将、诗人、民族英雄。字玄著,号苍水,汉族,鄞县(今浙江宁波)人,崇祯举人,官至南明兵部尚书。南京失守后,与钱肃乐等起兵抗清。后奉鲁王,联络13家农民军,并与郑成功配合,亲率部队连下安徽20余城,坚持抗清斗争近20年。至清康熙三年,见大势已去,隐居不出,被俘后遭杀害。其诗文多是在战斗生涯里写成,质朴悲壮,充分表现出作家忧国忧民的爱国热情,有《张苍水集》行世。

人物生平

    连环画封面张煌言出身于官僚家庭,父张圭章,天启四年(1624年)举人,曾任山西盐运司判官,官至刑部员外郎。母赵氏,于张煌言十二岁时病卒。煌言少有大志,“慷慨好论兵事”,十六岁参加县试,加考骑射,三箭皆中,与试者无不惊服。崇祯十五年(1642年)中举人。弘光元年(1645年),与钱肃乐、沈宸荃等人起兵抗清,奉鲁王朱以海监国于绍兴,授翰林修撰。后清兵破钱塘,随鲁王逃至浙闽沿海,入据舟山。  1646年五月,清征南大将军贝勒博洛乘虚突破钱塘江,绍兴、杭州、义乌、金华等城相继失守,宗室乐安郡王、楚亲王、晋平郡王在金华殉国。鲁王则在石浦守将张名振护卫下自台州出海到达舟山,张煌言随即赶回鄞县故里,与老父、继母、妻儿子女诀别,追随鲁王一行至舟山。但舟山总兵、隆武帝所封肃虏侯黄斌卿却拒绝接纳,鲁王只得逃往福建长垣。不久,鲁王去厦门,张名振留舟山待机。张煌言与张名振待局势稍定后,重返浙东与舟山地区,组织招募义军。而张煌言被鲁王加授右佥都御史之官职。   永历元年(1647年),清苏松提督吴胜兆欲在苏州反正,起事前联络定西侯张名振支持。张煌言劝张名振援吴胜兆,张名振遂命张煌言为监军,徐孚远副之。于四月初六自岑江(即舟山岑港)出发。不料四月十三日在崇明岛外遇风暴而大败。总督浙直水师户部左侍郎沈廷扬、总兵蔡聪(黄斌卿之妻舅)等将领十余人上岸后被清军俘获,于七月初三就义。而张煌言也因“飓风覆舟,陷虏中七日,得间行归海上”。在途经黄岩时,又被追赶的清兵“围而射之”,张煌言“以数骑突〔围〕出”,自此他“益习骑射”。并在浙东招募集结义军于上虞县平冈寨屯田拒守。其时,“诸山寨多出劫掠,独煌言与王翊履亩劝输,戢所部勿扰民”,深得民众拥护。   1648年,郑芝龙降清,清兵占领福建,隆武帝被杀。1649年,张名振袭杀黄斌卿,鲁王正式驻跸舟山,在定海开朝建庙。1651年(永历五年,清顺治八年),张父去世。逢此父丧之际,清军浙江提督田雄乘机致书招降,被坚决拒绝。  《明行赋》中的张煌言  1651年7月,清将张天禄出崇安分水关,马进宝出台州海门,闽浙总督陈锦全军出定海,分路进攻舟山。张名振、张煌言等奉鲁王入海出兵吴淞,牵制清军主力。大学士张肯堂、安洋将军刘世勋、荡北伯阮进、左都督张名扬等留守。九月,陈锦趁雾攻陷螺头门(即蛟门,亦名定关),阮进战死。清军围城十日,城中火炮俱尽,继之以巷战,刘世勋战死,大学士张肯堂自缢于雪交亭,张名振弟张名扬被执不屈,张母及家室等数十口皆自焚。此役舟山军民死难者达18000人,合葬定海城北龙峰山下。事后,清将自承:“我军南下,江阴、泾县、舟山三城,最不易攻。”   舟山失陷时,张名振、张煌言等正在海上,乃不得已保护鲁王暂避厦门,依附郑成功军,联合抗清。郑成功令入金门岛安置,仅按月供给猪肉、大米之物,而“修寓公之敬”。张煌言见此状,尝对郑成功说:“招讨(郑成功)始终为唐,真纯臣也!”郑成功回答说:“侍郎(张煌言)始终为鲁,岂与吾异趋哉?”(《鲒埼亭集》卷九)故张、郑二人虽各事其主不同,但其交谊却颇牢固深厚。  1652年二月,郑成功围攻海澄,击败来援的清浙闽总督陈锦。三月,郑成功攻诏安、南靖、平和,围困漳州达八月之久。陈锦领兵增援,被郑军阻击于漳州灌口。其间,家丁库成栋刺杀陈锦,将首级送给郑成功。十月,固山厄真金砺率援军解围,郑成功退守海澄。1652年冬,张煌言秘密回到吴淞、天台,联络各地抗清斗争力量。1653年春,张名振带兵进入长江,郑成功派陈辉等领兵二万,进屯崇明,攻破镇江,登金山,遥望南京,拜祭明孝陵。因长江上游约定响应的孙可望部没有动作,遂退兵到崇明平阳沙。十二月,崇明清兵万人,乘冻涉江来攻,张名振、张煌言亲自领兵左右冲击,杀伤清军甚众。  1654年正月,张名振、张煌言与陈辉等会合,率海船数百艘,再进长江,攻瓜州、仪真,直到燕子矶(南京江边),等待上游消息。四月,见上游动静全无,便率水师东下,进攻崇明。郑成功派陈六御、程应蕃增援,复进镇江,焚毁小闸,到仪真烧粮船六百只,获船只达五百艘。张名振还带沙船六十只,泛海到登莱,远及朝鲜沿海。  1655年,张名振与张煌言合兵三入长江,抵燕子矾,因兵力单弱,无功而返;乃会  张煌言行书《诗稿》,诗写於明亡之后同郑成功部甘辉、陈六御等收复舟山,张名振缟素入城,遍觅母尸,哀动三军。岁末,张名振猝死。据说是食物中毒,或疑郑成功部属所为;另一说为“疽发背而死”。死前曾言:“吾于君母恩俱未报,若母尸不获,毋收吾骸。”言毕起坐,击床而逝,死不瞑目,犹凛凛有生气。后葬于普陀勾山南岙村。张名振原本遗嘱由张煌言统领其军,而郑成功却下令由陈六御接掌。次年清军再度占领舟山,陈六御阵亡,在将士的推戴下张煌言成为原鲁监国系统军队的主要领袖,继续同郑成功联合作战。  1658年,永历帝封郑成功为延平郡王,张煌言为兵部左侍郎。同年清军进犯云贵,郑成功、张煌言进军浙江,攻克乐清、宁海等地,在羊山遇台风,损失巨舰百余艘,漂没战士八千余人,被迫撤回厦门。   1659年五月,郑成功、张煌言再次进军长江。当月,攻克瓜州、镇江。六月二十二日到达江宁,从仪凤门登陆,在岳庙山屯营。张煌言建议说:“师久易生他变,宜分兵袭取句容、丹阳等城。”郑成功未能采纳这个正确意见。七月初五日,芜湖降书至,郑成功命张煌言带兵控制上游,防备江楚援兵。张煌言审度形势,分兵出击。一军出溧阳,攻广德;一军镇守池州,截断上游援军;一军攻和州,保卫采石;一军入宁国,攻徽州。传檄大江南北,各地人民响应,一举收复太平、宁国、池州、徽州等四府、三州、二十二县。一时江南震动,清顺治帝甚至准备亲征江南。  此时郑成功误认为大局已定,南京旦夕可下,中了两江总督郎廷佐的缓兵之计,不攻城,不打援,八十三营大军牵连立屯,警戒不严。1660年六月二十三日,清崇明总兵梁化凤率骑兵出击,攻破郑成功的前屯余新营。次日黎明,清军倾城出击,郑成功命令部队离营,屯扎山上,摆设挨牌、火炮,列阵迎敌。清军来攻,郑成功退却,大将甘辉被俘牺牲。郑成功遂撤走镇江等地驻军,从长江出海。   张煌言得知郑成功出海,清总督郎廷佐已派水师截断长江,便决定进军鄱阳湖,号召江楚人民进行抗清斗争。八月初七日,船到铜陵,被清援军打败。张煌言焚舟登陆,率余部数百人取道霍山、英山,到达东溪岭时,适逢清军“追骑至,从者尽散”。张煌言突围而出,只得“变服夜行,至高浒埠,有父老识之,匿于家数日,导使出间道,渡江走建德、祁门乱山间”。此时张煌言身染疟疾,几乎不能行走,但仍不顾病痛,奋力疾行。到达休宁后,“得舟下严州”。登岸后,又复行山路,途经浙江的东阳、义乌“至天台达海”。历尽千难万险,兵败后绕道潜行二千余里,九死一生,终于到达浙东海滨,招集散亡,屯驻长亭乡。同时派遣使者向永历帝禀告自己兵败的消息。永历得悉后,在敕书中表示安抚慰问,并加兵部尚书职衔。后移驻宁海临门,加紧训练兵士。然而一年后,清廷为了肃清东南沿海地区的抗清势力,颁布了“迁海令”,下令把沿海居民强行迁往内地,以断绝对义军的粮饷“接济”。义军“无所得饷”,只得“开屯南田自给”。  郑成功在十六年中六次进军失败,东南沿海州县,屡得屡失。遂接受荷兰东印度公司通事何斌的建议,欲东取台湾,说:“台湾沃野千里,可以立国。”张煌言在临门写信劝阻,说“军有寸进而无尺退。今入台则两岛(金门、厦门)将来恐并不可守,是孤天下人之望也。”(《鲒埼亭集》卷九)郑成功不听。1661年三月,留子郑经守厦门,亲率大军三万乘海船百艘,进取台湾。十二月十一日,荷兰总督揆一投降。郑成功收回台湾,改称台湾城为东都,设一府二县。  当郑成功进军台湾的时候,清军则直下云南,终使永历政权覆亡。张煌言“遣其客罗纶入台湾”,催促郑成功出兵闽南,一方面支持东南沿海人民反对“迁海令”的斗争,另一方面牵制清军,以解永  张煌言塑像历政权之危,但郑成功认为台湾初定,需要自己亲身镇守,拒绝了张煌言的请求。张煌言只得又遣使者到湖北的郧阳山中,去说服“十三家”出战,“十三家”原为李自成起义军的余部,由郝永忠、刘体纯等部将率领,他们以夔东茅麓山为根据地,坚持抗清斗争。张煌言请求“十三家”“使之扰湖广”清军,牵制敌人,“以缓云南”,挽救永历政权即将覆亡的军事危局,但“十三家”终因兵力“衰疲”,加之势单力薄,最终未能成功。  1662年(清康熙元年),张煌言又将义军移驻沙堤。其时,郑成功收复台湾后,建立郑氏政权。而鲁王则身居金门,故郑成功对其衣食供奉“礼数日薄”。张煌言虽对鲁王仍忠心不贰,且“岁时供亿”不绝,但又“虑成功疑”,故“十年不敢入谒”鲁王。待到张煌言“及闻桂王败亡”后,便“上启鲁王,将奉以号召”。但没有得到郑成功的支持。五月,郑成功突然病逝于台湾,致使抗清斗争形势更为严峻。张煌言则转战于宁海临门村一带。这时,清廷浙江总督赵廷臣张煌言义军处境艰难之际,再次写信招降,张煌言不为所动,并回信拒绝。  1663年(康熙二年),鲁王朱以海在金门岛病逝。张煌言听说鲁王病故后,悲痛欲绝,眼见抗清斗争大势已去,于是将义军人马全部解散。本人则携随从罗纶及部属数人,驾一条小舟,登上南田岛(今浙江象山南)附近一个名为悬山花岙的荒僻小岛上隐居,小岛孤悬“海中,荒瘠无人烟,南汊港通舟,北倚山,人不能上”,张煌言就在岛上,“结茅而处”,暂时得以栖身。岛上不出产粮食,只能化装外出购买。清廷浙江总督赵廷臣、提督张杰从降将处探知张煌言藏身于附近海岛,就派遣兵丁潜伏于舟山的普陀、朱家尖一带,不久果然截获了张煌言的购粮船,当即利用所获船只连夜赶往花岙。七月十七日天色未明时分,清兵出其不意地闯入张煌言居室,将张煌言、罗纶以及部属叶金、王发,侍者杨冠玉等人擒获。张煌言被俘后,断然拒绝了清政府的招降,在押解途中,写下了许多传诵一时的诗篇。清提督张杰设宴招待张煌言,煌言拒绝了,只说“父死不能葬,国亡不能救,死有余辜。今日之事,速死而已”,此外别无一语。   1664年10月25日(康熙三年九月初七日),张煌言被清军杀害于杭州弼教坊。当他赴刑场时,大义凛然,面无惧色,抬头举目望见吴山,叹息说:“大好江山,可惜沦于腥膻!”就义前,赋《绝命诗》一首:“我年适五九(指四十五岁),偏逢九月七。大厦已不支,成仁万事毕。”临刑时,他“坐而受刃”,拒绝跪而受戮。同时就义的还有幕僚罗纶、僮仆杨冠玉等人。监斩官见杨冠玉年幼,有心为他开脱。杨冠玉却断然拒绝道:“张公为国,死于忠;我愿为张公,死于义。要杀便杀,不必多言。”言罢跪在张煌言面前引颈受刑,时年仅十五岁。在此之前两天,张煌言的夫人董氏和唯一的儿子张万祺亦在镇江被杀害。为了不使他绝后,由张煌言的第二个侄子承嗣,至今,宁波张氏后人枝叶繁盛。  张煌言死后由鄞县万斯大等人与和尚超直收尸,并由张煌言外甥朱湘玉到总督衙门买回首级殡敛,并遵照他在《入武林》诗品所表示的愿望,把他葬于杭州南屏山北麓荔枝峰下,成为与岳飞、于谦一同埋葬在杭州的第三位民族英雄,后人称之为“西湖三杰”。生前好友叶振名登越王岭遥祭忠魂,祭文长达六千五百余字,将张煌言与罗纶二人并称为“张司马二客”。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加谥“忠烈”,牌位入“祀忠义祠”,得享定期供祭。

著述名录

  张煌言一生仅活了四十五岁,其诗文著述甚丰,后人收辑整理名《张苍水集》。但此文集在清代一直被列为禁书,故仅有传抄稿本。直至1901年时,始有国学大师章炳麟将其排印(二卷本),附  张煌言书法《北征录》一卷问世。1909年,又有国学保存会的排印本十二卷,补遗一卷,附录八卷出版。别有《四明丛书》本九卷,附录八卷传世。1959年,由中华书局对文集的诗文重加整理、校勘后,将《张苍水集》分为四编,包括《冰槎集》、《奇零草》、《采薇吟》及《北征录》;又,附录一卷,载有年谱、传略、序跋等。  张煌言诗文多是在战斗生涯里写成。其诗质朴悲壮,充分表现出作家忧国忧民的爱国热情。《滃州行》、《闽南行》、《岛居八首》、《冬怀八首》等诗抒情言志,表现艰苦卓绝的战斗生活。尤其是《甲辰八月辞故里》2首及《放歌》、《绝命诗》,写于就义之前,饱含血泪,是传世之作。亦能文,较著名的有《北征录》、《上延平王书》、《奇零草序》等。

相关文献

明史
  张煌言,字玄箸,华夏杰出先烈,浙江鄞县人。明崇祯十五年举人。时以兵事急,令兼试射,煌言三发皆中。慷慨好论兵事。顺治二年,师定江宁,煌言与里人钱肃乐、沈宸荃、冯元飏等合谋奉鲁王以海。煌  张煌言言迎于天台,授行人。至绍兴,称“监国”,授翰林院修撰。入典制诰,出领军旅。三年,师溃。归与父母妻子决,从王次石浦,与黄斌卿军相犄角,加右佥都御史。   鲁王诸将,张名振最强。四年,江南提督吴胜兆请降,煌言劝名振援胜兆,遂监其军以行。至崇明,飓作,舟覆,煌言被执。七日,有导之出者,走间道复还入海。经黄岩,追者围而射之,以数骑突出,自是益习骑射。集义旅屯上虞、平冈。诸山寨多出劫掠,独煌言与?王翊履亩劝输,戢所部毋扰民。六年,觐王于健跳。七年,名振奉王居舟山,召煌言入。乃以平冈兵授刘翼明、陈天枢,率亲军赴之,加兵部侍郎。八年,闻父讣,浙江提督田雄书招降,却之。师攻滃洲,名振奉王侵吴淞,冀相牵制。俄,师破舟山,乃奉王入金门,依郑成功。成功用唐王隆武号,事鲁王但月上豚、米,修寓公之敬。煌言尝谓成功曰:“招讨始终为唐,真纯臣也!”成功亦曰:“侍郎始终为鲁,与吾岂异趋哉?”故与成功所事不同,而其交能固,王亦赖以安居。九年,监名振军,经舟山至崇明,进次金山。十年,复至崇明,师与战,败绩。十一年,又自吴淞入江,逼镇江,登金山,望祭明太祖陵。烽火达江宁,俄,退次崇明。再入江,略瓜洲、仪真,薄燕子矶,寻还屯临门,皆与名振俱。十二年,成功遣其将陈六御与名振取舟山,台州守将马信约降,煌言以沙船五百迎之。名振中毒卒,遗言以所部属煌言。   十三年,师再破舟山,煌言移军秦川,王去“监国”号,通表桂王。十四年,桂王使至,授煌言兵部侍郎、翰林院学士。两江总督郎廷佐书招煌言,煌言以书报,略曰:“来书揣摩利钝,指画兴衰,庸夫听之,或为变色,贞士则不然。所争者天经地义,所图者国恤家仇,所期待者豪杰事功。圣贤学问,故每毡雪自甘,胆薪深厉,而卒以成事。仆于将略原非所长,祗以读书知大义。左袒一呼,甲盾山立,济则赖君灵,不济则全臣节。凭陵风涛,纵横锋镝,今逾一纪矣,岂复以浮词曲说动其心哉?来书温慎,故报数行。若斩使焚书,适足见吾意之不广,亦所不为也。”   十五年,与成功会师将入江,次羊山,遇飓,引还。十六年,成功复大举,煌言与俱,次崇明。煌言曰:“崇明,江、海门户。宜先定营于此,庶进退有所据。”成功不从。师防江,金、焦两山间横铁索,隔江置大炮,煌言以十七舟翦江而渡。成功破瓜洲,欲取镇江,虑江宁援至,煌言曰:“舟师先捣观音门,南京自不暇出援。”成功以属煌言,煌言所将人不及万,舟不满百,即率以西。降仪真,进次六合,闻成功拔镇江,煌言致书,言当先抚定夹江郡县,以陆师趋南京,成功复不从。煌言进薄  张苍水祠观音门,遣别将以轻舟数十直上攻芜湖,分兵掠江浦。成功水师至,会芜湖已降,趣煌言往抚,部勒诸军,分道略地,移檄诸郡县。于是太平、宁国、池州、徽州、广德及诸属县皆请降,得府四、州三、县二十四。煌言所过,秋毫无犯,经郡县,入谒孔子庙,坐明伦堂,进长吏,考察黜陟,略如巡按行部故事,远近响应。   方如徽州受降,闻成功败,还芜湖收兵,冀联合瓜洲、镇江军为守计,既,闻成功并弃瓜洲、镇江入海,煌言兵遂溃。南江总督郎廷佐发舟师断煌言东下道,书招煌言。煌言拒不应,率馀兵道繁昌,谋入鄱阳湖。次铜陵,师自湖广至,煌言与战而败,抚残兵仅数百,退次无为,焚舟登陆。自铜城道霍山、英山,度东溪岭,追骑至,从者尽散。煌言突围出,变服夜行,至高浒埠,有父老识之,匿于家数日,导使出间道,渡江走建德、祁门乱山间,痁作,力疾行,至休宁,得舟下严州。复山行,经东阳、义乌至天台达海,收集旧部,成功分兵益之,屯长亭乡,筑塘捍潮,辟田以赡军。使桂王告败,桂王敕慰问,加兵部尚书。十七年,移军临门。十八年,廷议徙海上居民绝接济,煌言无所得饷,开屯南田自给。  成功攻台湾,煌言移书阻之,不听。师下云南,取桂王。煌言遣其客罗纶入台湾,趣成功出兵,成功以台湾方定,不能行;遣使入郧阳山中,说十三家兵,使之扰湖广,以缓云南之师。十三家者,郝永忠、刘体纯辈,故  苍水公遗像李自成部将,窜据茅麓山,衰疲不敢出。康熙元年,煌言复移军沙堤。成功自攻江宁败还,取台湾谋建国。鲁王在金门,礼数日薄,煌言岁时供亿,又虑成功疑,十年不敢入谒。及闻桂王败亡,上启鲁王,将奉以号召。俄成功卒,煌言还军临门,又有议奉鲁王监国者,煌言使劝锦,以李亚子锦囊三矢相勖。   笼岛,煌言不可。浙江总督赵廷臣复招煌言,煌言书谢之。煌言孤军势日促,或议入。二年,鲁王殂,煌言恸曰:“孤臣栖栖海上,与部曲相依不去者,以吾主尚存也。今更何望?”三年,遂散遣其军,居悬澳。悬澳在海中,荒瘠无人?,南汊港通舟,北倚山,人不能上,煌言结茅而处,从者纶及部曲数人,一侍者、一舟子而已。廷臣与提督张杰谋致煌言,得煌言故部曲,使为僧普陀,伺煌言,知踪迹,夜半,引兵攀岭入,执煌言及纶,与部曲叶金、王发,侍者汤冠玉。煌言至杭州,廷臣宾礼之。九月乙未,死于弼教坊,举目望吴山,叹曰:“好山色!”赋绝命词,坐而受刃,纶等并死。煌言妻董、子万祺先被执,羁管杭州,先煌言死。   纶字子木,丹徒诸生。方成功败还,纶入谒,劝以回帆复取南都,成功不能用,乃从煌言。又有山阴叶振名,字介韬,尝谒煌言论兵事,煌言荐授翰林院修撰、兵科给事中。既,复上策,欲擒斩成功,夺其兵,图兴复。煌言死,登越王岭遥祭,为文六千五百馀言。与纶称“张司马二客”。   乾隆四十一年,高宗命录胜朝殉节诸臣,得专谥者二十六;通谥忠烈百十三,煌言与焉;忠节百八;烈愍五百七十六;节愍八百四十三。祀忠义祠:职官四百九十五,士民千七百二十八。诸与煌言并起者,钱肃乐、沈宸荃、冯元飏,明史并有傅。
明季南略
   《张煌言临难赋绝命词》  张煌言字元箸,号苍水;鄞县人。崇祯壬午,举于乡。鲁王监国,授翰林院编修。丙戌师溃,范海。己丑,从鲁王居健跳。庚寅,闽师溃,诸将以监国退舟山;张名振当国,召以所部入卫。时郑成功纵横海上,遥奉隆武为号;于监国则修寓公之敬而已。惟煌言以名振军为卫,成功因之加礼。煌言极推其忠,尝曰:‘招讨始终为唐,真纯臣也’。成功亦言:‘公始终为鲁,与吾岂异趋哉’!  迨后势孤力竭,与心腹十余人,将至普陀落伽山祝发为僧。内一人欲降大清,遂私见浙江赵部院。赵曰:‘汝欲为官,必先建功为进身地’!其人以某日张煌言至普陀告,遂率师擒获。公方巾见赵,略叙寒温;盖赵曾入海与公会者,只论海中事,降公之意绝不谈。久之,赵始曰:‘公若肯降,富贵功各可致’!公正色曰:‘此等事讲他恁的,在小弟惟求速死而已’!赵知公意不回,遂馆公。疏闻,廷议有谓宜解京斩之者、有谓宜拘留本处者,又有谓优待以招后来者;久不决。部覆云:‘解北,恐途中不测;拘留,虑祸根不除。不如杀之’。临刑时,挺立俟死;乃曰:‘陈上交锋被获,死亦甘心;今如此,于心不服’!作绝命诗四章,众竞传之。方杀时,刀折为两,咸大异焉。  其诗曰:‘义帜纵横二十年,岂知闽统属于阗!湘江只系严光鼎,震泽难回范蠡船!生比鸿毛犹买国,死留碧血欲支天。忠贞自是人臣事,何必千秋青史传’!‘何事孤臣竟息机,暮戈不复挽斜晖?到来晚节惭松柏,此去清风笑蕨薇。双鬓难堪五岳往,一帆犹向十洲归。叠山迟死、文山早,青史他年任是非’!‘揶揄一息尚图存,吞炭、吞毡可共论?复望臣靡兴夏祀,祗凭帝眷答商孙。衣冠犹带云霞色,旌旆仍留日月痕。赢得孤臣同硕果,也留正气在乾坤’。‘不堪百折播孤臣,一望苍茫九死身;独挽龙髯空问鼎,姑留螳臂强当轮。谋同曹社非无鬼,哭向秦廷那有人!可是红羊刚换劫,黄云白草未曾春’?  附记:当郑成功趋围南京,张煌言一军抵芜湖,令甚严。一兵买面,价直四分,止与十钱。店主哄起白张,张问兵;曰:‘诚有之;时无钱耳’。张曰:‘汝食大粮,何云无钱’!将蓝旗投下,曰:‘拿下去’!左右缚兵,兵问故;曰:‘张爷令斩汝’!兵大惊曰:‘吾罪岂至此乎,容吾回禀’!张曰:‘吾有谕:在外即一钱亦斩,况四分乎’!遂斩之。诸军肃然,狄毫无犯。商舟数百随张,张俱给一小旗,白心、元色镶边,竖舟前。军士望见,即呼曰:‘此船板张爷船也’!贾舟虽出入兵间,无不获全者。凡舟坏,俱禀张总管;故兵呼“船板”云。

作品选摘

诗作
   《放歌》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  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尚足留纲常于万祀兮,垂节义于千龄。   《被执过故里》  知者哀其辱,愚者笑其颠。或有贤达士,谓此胜锦旋。  人生七尺躯,百岁宁复延。所贵一寸丹,可逾金石坚。  求仁而得仁,抑又何怨焉?   《书怀》  一剑横磨近十霜,端然搔首看天狼。勋名几误乘槎客,意气全轻执戟郎。    张煌言签名圯上书传失绛灌,隆中策定起高光。山河纵破人犹在,试把兴亡细较量。   《野人饷菊有感》  战罢秋风笑物华,野人偏自献黄花。已看铁骨经霜老,莫遣金心带雨斜。   《哭定西侯墓》  牙琴碎后不胜愁,絮酒新浇土一抔。冢上麒麟哪入画,汀前鸿雁已分俦。  知君遗恨犹瞠目,似我孤踪敢掉头。来岁清明寒食节,可能重到剪春楸?   《闻孤鸟有作》  孤鸟孤鸟声逼忆,风雨中宵我心恻。似闻鸟言生不辰,空山寥落无颜色。  在昔雄飞向九霄,金眸玉爪行胸臆。巢云曾傍万年枝,击水宁须六月息。  风云蹉跌几星霜,宛转枋榆困枳棘。东门钟鼓为谁觞,北海木石徒塞尔。  杜宇漫语不如归,鹧鸪疾呼行不得。予口卒瘏予尾翛,却来山阿欲避弋。  一饮一啄孰将雏,双宿双飞谁比翼。寒枝独抱月黄昏,岛树苍茫林影黑。  横绝四海会有时,取告羁栖还努力。嗟乎此鸟亦非凡,鸾歌凤舞畴能识。  但看孤鸟伴孤臣,悠悠苍天曷有极!   《甲辰七月十七日被执进定海关》  何事孤臣竟息机?鲁戈不复挽斜晖。 到来晚节同松柏,此去清风笑翠微。   双鬓难容五岳住,一帆仍向十州归。 叠山返死文山早,青史他年任是非。    《甲辰八月辞故里》  义帜纵横二十年,岂知闰位在于阗。桐江空系严光钓,震泽难回范蠡船。  生比鸿毛犹负国,死留碧血欲支天。忠贞自是孤臣事,敢望千秋春史传。   《入武林》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渐将赤手分三席,拟为丹心借一枝。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属鸱夷。   《舟次中秋》  淡荡秋光客路长,兰桡桂棹泛天香。月明圆峤人千里,风急轻帆燕一行。  此夜衔杯惭庾亮,几年持斧笑吴刚。观涛岂必钱塘去,碧海银潢自渺茫。   《无题》   其一  揶揄一息尚图存,吞炭吞毡可共论?复望臣靡兴夏祀,祗凭帝眷答商孙。  衣冠犹带云霞色,旌旆仍留日月痕。赢得孤臣同硕果,也留正气在乾坤。   其二  不堪百折播孤臣,一望苍茫九死身。独挽龙髯空问鼎,姑留螳臂强当轮。  谋同曹社非无鬼,哭向秦廷那有人!可是红羊刚换劫,黄云白草未曾春?   《辛丑秋虏迁闽浙沿海居民,壬寅春余舣棹海滨,春燕来巢于舟,有感于作》  去年新燕至,新巢在大厦。今年旧燕来,旧垒多败瓦。  燕语问主人,呢喃泪盈把。画梁不可望,画舫聊相傍。  肃羽恨依栖,衔泥叹飘飏。  自言昨辞秋社归,北来春社添恶况。一片靡芜兵燹红,朱门那得还无恙!  最怜寻常百姓家,荒烟总似乌衣巷。  君不见,晋室中叶乱五胡,烟火萧条千里孤。  春燕巢林木,空山啼鹧鸪。只今胡马复南牧,江村古木窜鼪鼯。  万户千门徒四壁,燕来亦随樯上乌。海翁顾燕且太息,风帘雨幙胡为乎!
词作
   《柳梢青》   无数江山,何人断送,雨暗烟蛮;故国莺花、旧家燕子,一样阑珊。  此身原是天顽,梦魂到处也间关。白发镜中、青萍匣里,和泪相看。   《满江红·怀岳忠武》  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  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  汉宫露,染园雪。双龙逝,一鸿灭。剩逋臣怒击,唾壶皆缺。  豪杰气吞白凤髓,高怀眦饮黄羊血。试排云待把捧日心,诉金阙。   《满江红·示同难宾从罗子慕于武陵狱邸》  萧瑟风云,埋没尽,英雄本色。最发指,酡酥羊酪,故宫旧阙。  青山未筑祁连冢,沧海犹衔精卫石。又谁知,铁马也郎当,琱弓折。  谁讨贼?颜卿檄;谁抗虏?苏武节。拚三台坠紫、九京藏碧。  燕语呢喃新旧雨,雁声嘹呖兴亡月。怕他年,西台恸哭,人泪成血!
檄文
  昔五胡乱夏,仅一再传而灭。今东虏应谶,适二八秋之期。诚哉天道好还,况也人心思汉。慨自李贼倡叛,神京陆沉。建酋本我属夷,屡生反侧,遂乘多难,窃踞中原。衣冠变为犬羊,江山沦于戎狄。凡有血气,未有不痛心切齿于奴酋者也。本藩奉天倡义,代罪吊民,卧薪尝胆,法古用兵。生聚教训,已逾十年。正朔难偏,仅存一线。兹者亲统大师,首取金陵,出生民于水火,复汉官之威仪。尔伪署文武将吏,皆系大明赤子,谁非中国绅衿。时穷势屈,委质虏廷,察其本怀,宁无隐忍?天经地义,华夷之辨甚明;木本水源,忠孝之良自在。至如辽人,受我朝三百年之豢养,遭逆虏三十载之摧残。祖父既受其刑毒,母妻甚被其宣淫。尔二三孤儿,尚为旗下之奴;百千弱女,竟作胡中之妇。报仇雪耻,岂待异时;归正反邪,端在今日。则张良报韩,先挥博浪之椎;朱序归晋,遂成淮淝之捷。或先机革面,或临敌改图。以全省全部来归者,不吝分茅裂土;以一邑一镇来归者,定与度地纪勋。或率兵而至,则论其众寡而照数授职;或洁身而来,则就其职掌而量材超擢。若蒙古、女真,世受国家抚赏之恩,原非一类,共在天地覆载之内,亦有同仇,无怀二心,视之一体。不但休屠归汉,名高日月;且如回纥扶唐,烈光叶护矣。本藩仁义素著,赏罚久明。先机者有不次之赏,后至者有不测之诛。一身祸福,介在毫芒;千古勋名,争之顷刻。师不再举,时不再来,布告遐迩,咸使闻知。敬哉特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