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之治|抚顺市长杨维: “我们一定会跨出中等收入陷阱的”

[编者按]

郡县治，天下安。

习近平同志曾说过，县委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一线指挥部”，尤其县委书记“官不大，责任不小、压力不小”。澎湃新闻推出“郡县之治”专题，展现处于党的组织结构和国家政权结构中承上启下关键环节的县（区、市）主要官员们的思考与努力。

自2015年起，东北振兴论坛每年8月都会召开，每一届会议，都会选择一个东北副省级城市作为主场。这是一个政府、企业及专家学者等搭建共商发展的高层对话平台，对于振兴在路上的东北来说，这个论坛扮演着智囊的角色。由沈阳、哈尔滨、长春参与主办的这三届，都受到了省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按照以往的规律，下一届或将于明年8月在东北第四个副省级城市大连举行。

但11月26日举办的这场东北振兴论坛“加时赛”，主场被设定在了“煤都”抚顺。这场“加时赛”被命名为东北振兴论坛抚顺专题论坛，主题是“以深化改革加快开创东北全面振兴新局面”。

上午9时许，抚顺市长杨维代表抚顺市政府上台致辞并发表了演讲。他谈到抚顺主办这场东北振兴论坛“加时赛”的初衷：“过去的东北是先进的，现在却是落后的；但现在先进的，未必以后就不是落后的。今天我们召开这个论坛，就是为未来可能的落后做准备。”

从2015年8月离开葫芦岛到抚顺出任市委副书记，至2017年6月当选市长，杨维在抚顺的日子刚两年。他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专访时称，“我算是一个新人，也算是个外地人。”但他明确表态，“我作为外地来的，愿意扎根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调整结构、促进发展、绿色发展，做出更多的事，让百姓更受益、收入更多，我们一定会跨出中等收入陷阱的。”

他也表示，“抚顺政治生态过去是有一些问题，但现在已经调整完了，到了一个良好状态。”

“煤都”转型

“近几年，我们下决心淘汰落后产能，所有9万吨以下的小煤矿全部关闭了。”

抚顺因煤而兴，曾被誉为“煤都”，煤炭是其境内的主导资源。自1901年开始开采煤炭，至上世纪60年代，抚顺的煤炭年最高产量达到了1800多万吨，是全国当时最大的煤炭生产基地。

杨维以一组历史数据来描述抚顺昔日煤炭事业的盛大：在计划经济时期，抚顺矿区累计生产、支援国家优质煤炭10亿吨，上缴利税100多亿元；建国以来，抚顺累计上缴国家利税750余亿元，是国家同期投入的7倍多，“抚顺市运出的煤如果用火车皮去装，可以绕地球八圈，可以说是做足了贡献。”

但伴随着长期开采，抚顺境内的煤炭资源已经逐渐枯竭。作为以能源原材料加工为主的老工业基地和煤炭资源枯竭相叠加的特殊城市，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了“七五”时期，鉴于煤炭资源日趋枯竭和国家的“限采保城”政策，抚顺的转型之路开始了。

这是抚顺和其他资源枯竭型城市同样在面临的阵痛。“原本的‘国字号’、‘原字号’，变成了落后的产物，所以我们面临着如何去改造它。”杨维向澎湃记者表示，“抚顺最初提出了‘油头化身轻纺尾’的经济发展思路，2003年中央实施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以后，又进一步提出了由资源型城市向资源深加工型城市转变的发展战略，目的就是为了加快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

2009年，抚顺被确定为全国第二批资源枯竭城市，并开始享受国家、省财力转移支持。杨维说，抚顺在这样的政策背景下进入了城市转型的新阶段，开始不断调整城市经济发展布局，比如正在实施的“一极五业”经济产业转型振兴战略，也就是指沈抚新区抚顺增长极和大生态、大石化、大材料、大能源、大旅游产业。“近几年，我们下决心淘汰落后产能，所有9万吨以下的小煤矿全部关闭了，我们投了150多亿在智能化、绿色装备上，核心竞争力方面下大了力气。”

此外，抚顺因采煤而诱发的矿山地质灾害问题，已经成为制约城市转型振兴发展的重要因素。抚顺历史遗留的采煤影响区面积高达74.73平方公里，占城市建成区的42.5%。这也是城市的创痛。

近日，国家发展改革振兴司开展了国家重点采煤沉陷区综合治理试点地区的申报工作，将对试点地区的综合治理工程给予20-30%的资金补助。“目前，我们正在按照有关要求，准备各项申报材料，同时积极争取国家发改委支持，争取申报工作取得突破。”

抚顺的市中心面积大约140平方公里，其中有74平方公里是由两个露天矿、三个采煤场和一个采沉区组成。“我们要转变观念，将市中心的采煤沉陷影响区打造成新的生态概念，把这样一个采沉区、露天矿等废弃场地变成旅游资源，变成国家战略储备资源。”杨维表示，露天矿将在2021年关停，“现在中国工程院的院士和科技部正在帮我们研究怎么把露天矿变成储备矿，怎么变成旅游产业，我们要把一个废旧场地变成一个新的生态资源。”

杨维说，除此之外，抚顺刚刚打造了一个“生态+”产业管理有限公司，“我们要整理这片土地，利用这片土地，发展这片土地。”

扭转石化

“已经摆脱了几年亏损的帽子……可以说进入到良性的生产销售状态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煤炭，石化也是抚顺这座老工业城市的最著名标签。历经了89年的抚顺石化公司，被称为中国炼油工业的“摇篮”，已经发展成为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重要的炼化一体化企业，是世界最大的石蜡基地、亚洲最大的表面活性剂原料基地、中国最大的贵金属催化剂生产基地。

对抚顺经济而言，抚顺石化公司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近年来，受多种因素叠加影响，抚顺石化公司的效益大幅滑坡，连续4年巨额亏损。官方资料指出，其在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所属27家炼化企业中，效益排名跌入“垫底”位置。老牌国企抚顺石化改革命运，由此受到强烈关注。

为了扭转困局，抚顺石化开始重点提升经济分析频次和质量，全力实施市场战略，按照市场需求和价格杠杆，调整产品方案，实现扩销增效，同时对原料、生产、成本、设备、考核体系等各方面都进行了优化。直到2014年，抚顺石化减亏17.6亿元，并在2015年盈利3288万元，结束了连续4年亏损的历史，实现扭亏为盈。 抚顺官方提供的数据显示，2017年前4个月，抚顺石化实现利润19.2亿元，在中国石油27家炼化企业中跃升为第二名。

杨维向澎湃新闻记者表示，“抚顺石化已经摆脱了几年亏损的帽子，现在处于盈利状态，并且在以市场为导向进行调整结构，在后续产业链发展上稳步提升，可以说进入到良性的生产销售状态是没有问题的。”

产业升级

“无论产值的总量和企业的数量，都是国有企业和原料产业占大头。如何扶持民营企业快速发展，是摆在抚顺面前的重大课题。”

东北振兴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改革产业结构。抚顺这座典型的东北工业老城，除了煤炭与化工两个主要产业之外，重要经济支柱，仍以规模以上的国有企业为主。

杨维以一组数据证明了抚顺的主要市场主体构成，“我们市的市场主体总共有13万，其中个体户是9.5万户，企业不到3万户。就在不到3万户的企业里边，规上企业数不到300户。但就在这不到300户的规上企业里，工业产值的70%是石化公司、抚煤公司、特殊钢、新抚钢，无论产值的总量和企业的数量，都是国有企业和原料产业占大头。”

杨维坦言，如何扶持民营企业快速发展，是摆在抚顺面前的重大课题。“为此，我们制定了三个资本化运营平台，就是想大力扶持民营企业，推动资金化、资产化运作平台。”

想推动产业升级，激活市场，最重要的是人才。近年来出现的人才大量外流、外界不愿来投资的情况，已经引起东北地区各级政府的重视，也一直在寻觅解决之道。杨维提到，抚顺在留住人才、吸引招商方面的一个重要做法，就是提出“凤来雁归”的招商引资的政策，把抚顺籍在外工作的企业家、投资者吸纳回来，“在年末年初这段期间，我们将召开启动大会，每年都要推进‘凤来雁归’活动，让抚顺企业家多回来投资，多回来兴业，多回报家乡。”

另外一方面，杨维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抚顺的产业改革将向升级制造业的方向上倾斜，“我们要以沈抚新城为重点，除了做好传统装备制造业发展工作外，主要从做优做强航空装备、汽车产业、重大成套装备、机器人及智能装备方面着手，引领全市装备制造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