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 Graham：如何将匹兹堡打造成为一个创业中心

本文为Paul Graham在最近参加一场Opt412的活动时发表的演讲，相较他程序员和创业导师的身份之外，他更像一个思想家，此番演讲也是很具有人文气息，分享给大家。

关于演讲者本人的履历，大家也可以了解下：

Paul Graham，1964年出生于英国，在哈佛大学获得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曾担任计算机程序员。1995年，他创办了Viaweb，帮助个人用户在网上开店，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互联网应用程序。1998年夏天，Yahoo!公司收购了Viaweb，收购价约为5000万美元。此后，他架起了个人网站paulgraham.com，在上面撰写了许许多多关于软件和创业的文章，以深刻的见解和清晰的表达而著称，迅速引起了轰动。2005年，他创建了风险投资公司Y Combinator，将自己的理论转化为实践，这个美国著名创业孵化器与其他风险投资公司所不同的是，Y Combinator通常仅向创业者提供2万美元或以下的“种子资金”。社交新闻网站Reddit、云储存服务提供商Dropbox、房屋短期租赁网站Airbnb等都是YC扶持对象。)

（这是曾经我在参加匹茨堡组织的一场被称之为Opt412的活动时发表的一次演讲。其中大部分的内容对于其他城市也是适用的。但并非全部，因为正如我在演讲中所提到的，匹兹堡相比于其他期望成为创业中心的城市，拥有很多重要的优势。）

像硅谷那样，匹兹堡若想成长为创业中心，它将需要哪些条件呢？我自认为我对匹兹堡还是很了解的，因为我就在门罗维尔长大。而且，对于硅谷我也非常了解，因为我现在就生活在那里。那么你们可以将那里的生态系统搬到这里吗？

当我答应在这里发表讲话的时候，我并不认为我会给出一个非常乐观的答案。我原本以为我会以一种非常假设的语气聊一聊匹兹堡可以做些什么以成为一个创业中心，而非匹兹堡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使我的观点发生改变的是一篇我在《纽约时报》的美食部分看到的一篇文章。文章的标题是“青年人给匹兹堡带来了餐饮业的繁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听起来就很无聊，更不必说会与创业有什么关系。但对于我来讲，但当我读到这个标题的时候，却感到非常振奋。而且我认为找不到另外一个更有前途的城市来与匹兹堡相比。当我读到文章的这一段话的时候

我感到更加的激动：“年龄在25岁到29岁之间的人口在全部市民中所占的比例从10年前的7%上升到现在的7.6%”。哇，我当时就想，匹兹堡有可能将成为下一个波特兰。它将会成为一个所有正处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向往之地。

前几天当我到这儿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现在的匹兹堡已今非昔比了。在1968年至1984年是这段时间我生活在这里，但是当时的我完全感受不到城市的这种变化，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急速衰落。紧接着，逃往郊区的现象随处都在发生着，钢铁生意和核能生意双双濒临死亡。现在，年轻人不同以往了。如今的市中心不仅仅显示出了一派繁荣景象，更是充满了我孩提时代无法想象的活力。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这里是一个年轻人往出跑的地方。而如今呢，这里变成了一吸引年轻人的地方。

那这个现象与创业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因为创业公司由人组成，而典型的创业公司员工的平均年龄正好处在25到29岁这个级别。

我曾见识到过当一个城市拥有了那些人群之后，结果是如何的厉害。五年前，他们将硅谷的重心从半岛转移到了旧金山。Google和Facebook位于半岛，但是下一代的大赢家全部在旧金山。重心转移的原因正是在这背后的才能的战争，对程序员来讲尤其如此。大多处于25到29岁的年轻人希望生活在城市中，而非在无聊的郊区里安顿下来。所以，无论喜欢与否，公司的建立者必须明白，他们必须在城市里。我知道有很多的建立者喜欢生活在硅谷，但是使得他们搬到旧金山的原因就是他们明白：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们将会输掉这场才能的战争。

所以能够吸引20多岁的年轻人的地方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地方。很难想象一个将要发展为创业中心的城市不是这样的情况。当我读到有关于25岁到29岁人群的比例在不断增加的数据之时，我内心的激动之情跟我在看到一家创业公司的发展曲线正沿着x轴不断上升之时所感觉到的是完全相同的。

就全国来看，年龄在25岁到29岁之间的人群要占到6.8%，那意味着你领先了0.8%。整个城市的人口为306,000，所以我们正在讨论的正是盈余的2500人。这相当于一个小城镇的人口了，而且这仅仅是盈余。所以，你们已经拥有了一个小的立足点。现在你们仅仅需要将之扩大。

尽管“青年人给匹兹堡带来了餐饮业的繁荣”可能听起来有些无聊，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饭店和咖啡厅在一个城市的个性中举足轻重。想象一下沿着巴黎的街道散步，你将会经过什么？小饭馆和咖啡厅。想象一下驱车穿过一些令人压抑的随意的郊区，你将会经过什么？星巴克、麦当劳和必胜客。正如Gertrude Stein 所讲的，不论何处，它无处不在。你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它，你可以在任何地方。

这些独立的餐馆和咖啡厅并不仅仅是工人们吃饭和喝咖啡用的，而是它们真正地塑造了这个地方。

所以，为了使匹兹堡变成下一个硅谷，我的第一条具体的建议是：做一切你们可以做到的事情来促进这场由年前人推动的食品繁荣。那么，城市可以做些什么呢？将这些开小餐馆和咖啡厅的人当成你的用户，并且去问他们希望得到什么。我想，有一点他们可能很想得到：一个快速的许可程序。旧金山已经做出了很好的例子。

然而我知道，饭店并不是首要的推动因素。首要的推动者，正如《时代》的文章里所写的那样，首要推动者是廉价的住房。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但是所说的“廉价房”还是有点误导的。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房子都很便宜。。匹兹堡的特殊之处不是这里的住房便宜，而是这里是你向往去生活而且房子又很便宜的地方。

部分原因是来自于建筑本身。我在很久以前，那时我还是二十多岁的穷小子的时候就意识到，最好的交易是那些曾经很富裕，后来变穷了的地方。如果一个地方一直是富裕的，这虽然不错，但价格太贵了。但如果一个地方一直很穷，它的价格虽然便宜，但地方却很差。然而，如果一个地方曾经很富有，后来变得很穷的话，你便可以找到便宜但不错的地方。这就是吸引人们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一百多年前，当时匹兹堡很有钱，住在这里的人们建造了大而坚固的建筑。虽然并非一直显得很有品味，但绝对是牢固可靠的。因此，另一个关于这里成长为创业中心的建议就是：不要破坏了吸引人们来到这里的建筑物。当城市处在衰退的阶段时，譬如现在的匹兹堡，开发商们便想竞相推倒老建筑。绝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一定要注重保护历史。那些大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并不是吸引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到此地的原因，这些项目不同于新的饭店和咖啡馆，反而削弱了城市的特色。

实际的证据表明你不能对历史保护来得太严苛，一个城市越坚持这样做，结果会越好。

但是匹兹堡吸引人的地方不仅仅是建筑本身，而且还包括他们所在的社区。像旧金山和纽约，匹兹堡作为一个 它还没有使用更多的家用轿车的城市是是幸运的。它分布得不是太分散。因为那些25至29岁的年轻人不喜欢开车。他们更喜欢散步，骑自行车或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如果你最近去过旧金山，你不会注意不到那些骑自行车的人是如此之多。而这并不单纯是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了减肥。在这方面，他们已经发现了一种更好的生活方式。胡须可以抛弃，但自行车不可以。那些你可以不必开车就可以到处溜达就是更好的时期。所以我建议你们尽一切可能来享用这个特点吧。与保护历史相比，这个原因似乎更有说服力。

为什么不能让匹兹堡成为全国内对于自行车和行人最友好的城市呢？要看你是否能让旧金山相形见绌。如果你们这样做了，就绝对不会后悔的。整个城市将像一个吸引年轻人渴望到达的伊甸园，而这些年轻人正是你们所渴求的。如果他们离开此地去别的地方工作，那他们也会因为离开这样一个不错的地方而感到遗憾。这有什么坏处呢？你能想象一个标题是这样的吗：“城市因为太适合骑自行车而毁了？”这是不会发生的。

所以假设一下有年代感的酷酷的社区和酷酷的小饭馆将这个城市变成下一个波特兰。这难道还不够吗？它使你们赢得比波特兰更有利的位置，因为匹兹堡拥有一些波特兰所缺乏的东西：一所一流的研究型大学。 卡耐基梅隆大学加少许咖啡馆意味着你必须比时髦喝拿铁多。这意味着你们拥有一边喝着拿铁一边谈论分布式系统的时髦人。现在，你们开始真正接近旧金山了。

实际上，你们在一点上比旧金山更有优势，因为卡耐基梅隆大学处于闹市区，但斯坦福大学和伯克利是在郊区。

卡耐基梅隆大学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匹兹堡成为创业中心？那就是成为一个更好的研究型大学。 它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但试想，如果它成为一个全球非常顶尖、人人皆知的大学，那结果将会是什么样子。总会有很多有抱负的人，而他们必须去最好的地方，不管这个地方在哪里，哪怕是西伯利亚。如果卡耐基梅隆大学就是这个最好的地方，那么他们都会来这里。哈萨克斯坦孩子们也将梦想着有一天生活在匹兹堡。

大学对于将它们所在的城市转变为创业中心的最大贡献就是成为那种厉害的人才吸铁石。事实上，这是它们可以唯一可以做的实际贡献。

别急，大学就不应该建立一些在名字里包含“创新”和“创业精神”字眼的规划吗？不，不是的。这类事情几乎总是变得令人失望。他们追求着错误的目标错获得创新的方式不是瞄准创新而是瞄准更为具体的东西，譬如更好的电池或更好的3D打印技术。并且，了解创业精神的方法是动手干，而且着这往往没法在学校做的。

我知道，当某些管理者听到一所大学鼓励创业可以做事情就是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大学时，他一定会很失望。这就像告诉那些想要减肥的人要做到这一点，其方法就是少吃东西。

但是，如果你想知道创业公司由哪来的，那就去看看实证的证据，看看最成功的创业史。你会发现他们的成长有组织地脱胎于一对夫妇创始人发起一个有趣的项目。大学是非常善于将这些创业者聚集在一块的，但除此之外，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就是让出了道路。例如，不把学生了工作人员研究得到“知识产权”宣城归于大学所有，在延期录取和带薪休假有着更为宽松的规定。

其实，一所大学可以用来鼓励创业的最有效的方案之一，就是像哈佛那样创造了一个用于走出自己路子的精心制作的表单。哈佛曾经有过安排在圣诞节后的秋季学期考试。在一月初，倘若你想为了考试而学习的话，他们有一段被称之为“阅读时期”学习时间。而微软和Facebook有一些共同点，但鲜有人人意识到：他们在学校的阅读期间就都开始工作了。而这段时间正好是一个将一些小课题变成创业项目的完美时机。虽然这些学生都在校园里，但他们并没有被期许做任何事情，因为他们应该为考试而进行学习。

哈佛可能已经关闭了这个窗口，因为几年前，他们将考试搬到圣诞节前并将读书周期从11天缩短到7天。但经验证明如果一所大学真的想帮助学生开始创业，那些经验性的建议以及市值的增加，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匹兹堡的文化是它的另一个优势。似乎是这样：如果一个城市想成创业中心，那它必须要自由。这其中的原因显而易见。一个城市要想成为创业中心，它必须能够包容陌生，因为创业公司本身就是令人陌生的。而且你别无选择的要接受这种未来可能发展为创业公司的陌生的形式，因为他们都混在一起。你必须容忍所有的陌生感。

这立即排除了美国很大一部分城市。我很乐观地讲这其中并不包括匹兹堡。我自小在这里长大，其中一件我还记着的事情就是这里的人相处地很好，尽管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我现在还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也许其中一点就是每个人都倾向于认为自己是移民。当我在门罗维尔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人们并没有称自己为美国人。他们称自己为意大利人、塞尔维亚人或乌克兰人。试想一下，当这些来自二十多个国家的人们涌到这里的时候，当时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宽容是唯一的选择。

关于匹兹堡的文化，我所记着的就是包容和务实。这也是我形容硅谷文化的词。而且这不是一个巧合，因为匹兹堡就是曾经的硅谷。这是一个人们在此建立新东西的城市。虽然人们建立的一切已经变了，但建立那样的成就所需要的精神是一样的。

因此，尽管喜欢喝拿铁的赶时髦的人的涌入可能会在某些方面是不悦的，但是我会用我的方式来鼓励他们。更普遍容忍的陌生感，甚至达到加州那样疯狂的程度。对匹兹堡来讲，这是一个保守的选择：这是回到了这个城市的源初。

不幸的是我把最困难的部分留到了最后。你们想要发展成为创业中心还需要一件事，而且匹兹堡还没有获得：投资者。硅谷有一个大的投资群体，因为它用了50年成长至此。纽约有一个大的投资群体，因为那里充满了非常爱钱，而且很快就能察觉出用来赚钱的新方法的人。但在匹兹堡，这些都没有。而这里吸引人群来此的廉价住房，对投资者却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一个投资者群体在这里成长，它会以硅谷曾经的那种缓慢而有机的方式发生在这里。所以，我敢打赌这里在短期内不会拥有一个大的投资者群体。但，幸好有三个趋势，使劣势不那么明显。其一是创业公司用来起步的费用越来越低，所以你没必要像过去那样需要获得尽可能多的外部资金。第二个是幸亏产生了Kickstarter之类的东西，这使得创业公司可以尽快地进入收益期。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把东西发布到Kickstarter上。第三是像Y Combinator一样的项目。来自世界各地的创业公司都可以去YC 3个月，获得资金，并且如果他们想的话马上就可以回国。

我的建议是让匹兹堡为创业的好地方，逐渐地，更多公司会坚持下去。其中一些会成功，其中一些创业公司的创始人将成为投资者；这样，更多的创业公司将继续坚持。

虽然这不是成为一个创业中心快速途径。但它至少是一种其他城市都鲜有的路径。而且也似乎并不需要你为此付出巨大的牺牲。想想我建议你们应该做的。鼓励当地的餐馆，保存老建筑，利用社区密度的优势，让卡耐基梅陇大学发展到最好程度，促进整个城市的包容精神。这些都是现在可以做的使匹兹堡变得更为宜居的事情。我想说的是，相比于我刚刚提到的，你们应该做的更多。

这是一个令人鼓舞的想法。如果匹兹堡成为一个创业中心的途径意味着不止于此的意义，那这将是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事实上，这个途径对于一个任何大小的城市它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这将需要一些努力，和大量的时间，但如果有一个城市都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匹兹堡一定可以。

感谢Charlie Cheever 和 Jessica Livingston阅读此讲话的草稿，并且感谢Meg Cheever组织Opt412这场活动并邀请。

编译自：http://paulgraham.com/pgh.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