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捡“共享残骸”的一条龙:今年都能过个肥年!

专捡“共享残骸”的一条龙:今年都能过个肥年!

文丨木子 编辑 |秦言

来源丨懂懂笔记(ID:dongdong_note)

当“共享经济”的热潮渐渐退烧,很多红极一时的共享单车纷纷退场,随着平台退出运营,大量占用城市空间资源的“共单”,又成了许多城市的“共愁”。残破不全的“共享残骸”堆积成山,的确是大煞风景。

不过,只把“共享残骸”的帽子扣在共享单车身上,未免有失公允。君不见,共享KTV、共享充电宝、共享篮球、共享家具……大多在泥沙俱下后,留下了一地鸡毛。不少专家学者、企业家都站了出来,纷纷指责共享经济的泡沫与弊端。

“我却要感谢这场泡沫,幸亏这些财神,我今年才能过个肥年。”对于人们无不头痛的如山残骸,“收废品”的阿超却悄悄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它们占为己有,并从中淘出“金矿”。

全城扫荡专捡无主“共享残骸”

专捡“共享残骸”的一条龙:今年都能过个肥年!

“我赚钱的方式,就是寻找最值钱的垃圾。”

阿超告诉懂懂笔记,虽然在外人看来,收废品又脏又辛苦,但却很挣钱。 2016 年底,为了扩大业务规模,他在观澜租下了一片近 3 亩的空置地,将废品站整体搬迁,并逐步实现正规化运作流程,“当时是想着这个行当会越来越有发展机会,员工也从几个人扩充到了 20 多人。”

“从去年初开始,我们就发现有很多破旧的共享单车,停在路边没人维护,或者被大量遗弃在村角巷尾。”阿超寻思,假如这些共享单车要是坏的,那么回收起来当成废品卖,也能值不少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当时并没有着急下手。直到去年入夏后,工人告诉他网上到处都在传“某某”共享单车倒闭,他便让人仔细搜集了这些新闻,“发现好几家经营公司都已经倒闭了。”

既然公司都倒闭了,那么这些废旧单车就应该没人要。因此,他便带着员工,走街串巷回收这些共享单车。然而,在回收单车的同时,他却陆续发现了更多废弃的“共享残骸”:坏了的共享雨伞,随意丢弃在关外的共享KTV框架……

“为了能够尽快将这些垃圾拖回观澜(废品站),我还专门租了两台大货车。”员工们也经常加班,只为了能够抢在同行之前,将这些意外发现的“宝藏”占为己有。

将这些“共享残骸”拉回废品站之后,心思缜密的阿超并没有急着将它们变卖,而是告诉员工,将这些“垃圾”找个地方堆填起来。他告诉懂懂笔记,虽然这些“废品”的经营主体已经倒闭,有的更是被随意丢弃,但还不能够完全确保其没有主人,先放上三个月等等看有没有机构前来认领,“如果有机构认领,那么就只能还给人家,没有机构认领,那就是我的了。”

光是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就已经“占领”了这个回收站二分之一的面积,其他的“共享残骸”更是将阿超他们的员工宿舍重重包围。据粗略估计,站内这些未经处理的“残骸”,堆起来重量就已经超过了 1500 吨了,材料主要以金属、塑料、人造革为主。

“但堆放了很久,也没见有谁上门认领。”于是几个月后,阿超让员工开始拆解这些“共享残骸”。并通过分拣,重新挖掘所谓“残骸”。

“共享残骸”能榨出不少残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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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数量多,所以拆解和分拣都是特别繁琐的工作。”

阿超告诉懂懂笔记,在大量回收来的共享单车里,员工首先要将还能用的车辆挑选出来,部分因为在使用过程中遭到人为破坏的,要根据损坏的情况进行妥善维修。维修单车前,有智能锁的要拆除、销毁定位芯片,没有智能锁的不用费事,维修好直接喷漆。如此一来,一辆辆“崭新”的自行车就诞生了。

“但这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多都难以修复。”他表示,在每十辆回收回来的共享单车里,能够找到成色较好、损坏较少的,最多只有一辆。而许多没链子、缺齿轮、车轮扭曲的,都只能当成废物处理,车身部分用机械压成金属块,塑胶部分粉碎成颗粒,而部分含有通信SIM卡的智能车锁,也被单独拆出保存,“不知道这些便民的交通工具,怎么会被破坏成这样,我们都觉得可惜。”

除了共享单车之外,共享KTV也是十分值钱的铁皮“盒子”。阿超和员工陆续回收的几十台共享KTV中,有些是在马路边免费“捡”的,有些是在商超里面低价收购来的。而这些共享KTV的品牌,几乎都是来自广州一家生产企业。

“很多代理机构买了这个(指共享KTV),发现并不赚钱,还要交商超租金,索性就扔了。”更有些代理商直接把设备就“遗弃”在商超里不管不问,拖欠租金。无奈的物业方只能将这些设备变卖给废品回收站,以挽回部分租金损失,“这么大个铁盒子,收一个只要 100 来块。”

比起共享单车,共享KTV可谓全身都是宝。铁皮可以压制成金属块;三面玻璃都可以整块拆出清洗干净;电子设备还可以拆出测试,将好的元器件保留下来;就连KTV里的两个耳机和话筒,也能改装下让员工们带回家用来听歌、K歌。

“虽然都很值钱,但拆解的工作却充满风险,也很辛苦。”阿超告诉懂懂笔记,许多共享KTV由于常年没有维护和保养,加上广东潮湿的气候环境,里面的铁制配件大都生锈。因此员工在拆解分拣的过程中就要十分小心,不然就很容易被这些配件伤着,“一开始不懂,还有的工人被割到手要去打破伤风。”

而同样的问题,在回收来的共享雨伞里也存在。因为许多雨伞都是放置在公交车站供用户使用,所以经历了日晒雨淋,人为破坏之后,很多雨伞的支架都锈迹斑斑,许多伞面也破旧不堪。而放置共享雨伞的太阳能支辆,也多是残缺不全。

“但最危险的还是拆解共享电池。”大量被集中遗弃的共享充电宝,用的都是“飞某腿”品牌的锂电芯,在行业内的知名度也比较高,所以阿超也让员工将充电宝拆解,收集完整的锂电芯。

而剩下的塑料部分粉碎或丢弃备用,“但这东西容易炸,所以拆解的时候,工人们都很小心,场边堆放了许多拆出来的电芯,我每天也都是心惊胆战。”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在共享平台退场之后,这些堆积如山的“共享垃圾”,便成了影响正常社会秩序的废弃物。但对于阿超来说,大量“残骸”却是他最近半年多来的财富来源。

他告诉懂懂笔记,虽然会担心有“主人”找上门,交涉擅自回收的问题,但与其让它们烂在大街和河沟里,还不如让“残骸”产生应有的残值,更何况这些“垃圾”都是被“主人”们所抛弃的。这样一来,这些经过回收的产品既能产生积极的作用,也不会妨碍人们的日常生活。

但是,让这些并不具备专业规范能力的草根废品站,“承担”起回收“共享垃圾”的工作,似乎并不妥当。因为一不小心,许多对公众有潜在危险的产品或物品,也会随着回收和流通,重新流向社会。

拆解后“共享残骸”销路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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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把这些东西当成废品卖,那就太浪费了。”

总是能够变废为宝的阿超,并不担心这些“共享垃圾”的销路会成问题。他告诉懂懂笔记,在所有回收的“共享垃圾”里,最先脱手的,是那些能修好的共享单车。

经过喷漆之后,这些焕然一新的“自行车”,被一些区域采购商大批量买入,然后销往那些不曾投放过共享单车的乡县地市。

“修好翻新之后,基本上看不出是共享单车,收购价一辆30~ 50 元。”阿超表示,许多来自云南、宁夏、甘肃等地的采购商,都将“自行车”运回当地落后市县,以二手自行车的名义进行销售,市价大概为80- 100 元/辆,因为物美价廉,因此颇有市场。甚至还有买家采购之后,大量在淘宝或闲鱼等电商平台上销售,公开交易。

另外,一些从损坏的共享单车上拆下来的零件,也被当成配件进行清洗抛光,然后以低价卖给省内外的自行车配件商。而这些二手配件,也会以超低的市场价格,快速的流向各大县市的自行车修车摊,“就连智能车锁里的报废SIM卡,也都有人想买,但拿去干嘛我就不知道了。”

至于那些从共享KTV上拆解下来的电器元件,有部分销往华强北,被电子配件商买下,另一部分通过在深圳做生意的外籍商人,销往印度及东南亚各国,成了普通市售的电器配件,还有部分较为成型的影音模块、主板,就卖给了东莞等地生产KTV点播设备的厂家,进行“回炉再造”。

“就连粤东一些电器街的(店家),也经常会来淘这些废弃元件,买回去当电器维修的替换零件。”至于那些从共享KTV上拆下来洗干净的大块玻璃,有部分已经被拿去制成了门窗。剩下的铁皮,就和那些损坏的共享单、雨伞骨架一起,被压成铁块,按吨卖给了废铁收购商。

而那些整天让阿超心惊胆战,生怕会爆炸的锂电芯,也以 10 元/块的价格,卖给了关外一些生产山寨充电宝的小作坊。通过重新加装外壳,贴上OEM品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充电宝。他告诉懂懂笔记,这些市场标价五六十元的组装充电宝,其成本不足 15 元,但电芯的确是牌子货,“有厂家送了我两个(充电宝),但我到现在都不敢用,真替买了的人捏把汗。”阿超苦笑。

就在和阿超交流期间,总有买家络绎不绝地致电给他,想要购买金属压块和电气配件。他兴奋的说,从去年初到现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整个废品站通过回收“共享残骸”,赚了大概 180 多万。也创下了历年来营收纪录的新高,员工们的待遇水平也因此翻了一番。

“别看不起收废品的,也别看不起(共享)垃圾的残值。”这话有点儿道理。

处于井喷期的资本市场,捧红了共享经济,从单车,充电宝、雨伞,甚至到汽车、马扎、篮球……大量创业项目都希望能够在共享经济的大潮里分得一杯羹,并成就一番事业。

然而,从去年中开始,共享市场进入淘汰期,许多共享项目在“阵痛”中选择退场。经历了大手笔大投入之后,却最终留下了一地鸡毛。懂懂笔记曾在《那些烂尾的共享:黯然退场后留下一地鸡毛,谁来善后?》一文中指出,大量不成功的共享项目所制造出来的大量商品,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社会的负担。

然而相关部门在这些“共享垃圾”的管理和规范上也是明显滞后的,很难有一套完整的指导规定,导致了共享产物成了没价值、没人用、没人管的“新三无产品”。

如今,包括阿超在内的很多废品收购商,都在着手回收“共享残骸”。虽然这种回收行为暂无法可依,也存在侵犯他人产权的风险,但废品站在挖掘这些产品残值的同时,却间接减少了其给社会带来的负担。

面对着大量共享经济所遗留下来的“残骸”,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些无序和浮躁所带来的社会负担究竟创造了什么价值?这些价值与付出成本是否成正比?正在引起更多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