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扎克伯格帝国的衰落
马克·扎克伯格并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从罗马帝国的创始人奥古斯都·凯撒那里汲取灵感的人,但他却是为数不多的从凯撒统治时期的危机中汲取经验教训的人。毕竟,这两个人都在 33 岁之前建立了国际帝国。今年早些时候,扎克伯格向纽约记者解释道,“凯撒基本上是通过一种非常严厉的手段建立了 200 年的世界和平。那么负面影响有什么呢?凯撒必须采取一些手段才能确保他的帝国稳定。”显然,如今的 Facebook 也是如此。
上个月,纽约时报发表了一份 6000 字的报告,揭露了 Facebook 为保护其统治地位并反击其批评者所采取的一些令之蒙羞的措施。有关仇恨言论、错误信息和数据隐私、高管的玩忽职守与隐瞒、该平台已沦为由俄罗斯政府支持的错误信息活动的载体的证据,各种环环相扣的危机层出不穷。面对此等情形,该公司开展了令人震惊的激进游说和公关活动,其中包括创建和传播亲 Facebook 的博客帖子,这些帖子在功能上与 Facebook 曾经承诺从其平台消灭的“经确认的不实内容”(即假新闻)没有区别。其中一种特别难堪的做法是,该公司聘请了一家政治咨询机构,由该机构传播了一个阴谋论,指责乔治·索罗斯资助反 Facebook 的抗议活动。看来,扎克伯格采取了“非常严厉的手段”来建立数字的霸权。
至少,凯撒是一位富有魅力的领导者和自信的统治者。但是在 Facebook,至少在与时代周刊打过交道的人中,无人拥有如此大胆的远见。不是 Facebook 的顶级说客 Joel Kaplan,尽管他鼓励该公司制止并隐瞒俄罗斯选举影响的真相,因为他们害怕疏远共和党人。也不是 Chuck Schumer,尽管他与参议院的一位 Facebook 评论家面对面,并告诉他要弄清楚如何与该公司合作。(Schumer 的女儿在 Facebook 工作)。也不是 Sheryl Sandberg,这位冷静成熟的首席运营官,尽管他主持了整个充满疑虑和敌对的危机应对。当然也不是扎克伯格,在关于处理仇恨言论和错误信息的重要会议期间,他似乎一直缺席,或者显然不感兴趣。如果你甚至不愿意参加道德复杂的决策会议,那么很难成为一个历史性的远见者,因为这些人会通过做出道德上复杂的决定来促进稳定。
要求首席执行官退位,或者至少辞去董事会主席职务的呼声越来越强,但控制着 Facebook 公司 60%投票权股份的扎克伯格并不会像凯撒那样辞职。正如华尔街日报的报道,今年早些时候他告诉公司高管,Facebook 正处于一场战争中。问题在于这场战争有可能已经失利了。受到增长停滞、员工士气低落、股票暴跌、公众愤怒以及政府中两党敌人的困扰,Facebook 那个曾经不断扩张、无视政府、征服全世界的公司已经不见了。
Facebook 内部调查证实了一点:这家公司曾经因其员工的崇拜奉献而闻名(有报道称由于员工拒绝泄密,该公司几乎密不透风),但是正如华尔街日报报道的内部调查判断的那样,员工对 Facebook 未来的信心比去年下降了 32 个百分点,降至 52%。而认为公司正在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员工数比去年同期下降了 19 个点,有员工说他们计划尽早离开 Facebook 找新工作。对 Facebook 来说更可怕的是,有证据表明它可能不再是计算机科学和工程专业毕业生的抢手雇主。
此外,有充足的证据表明 Facebook 正在失去对用户的控制。在 Facebook 盈利最多的市场中,用户群要么像北美一样停滞不前,要么实际上在缩小,就像在欧洲一样。该公司或许可以向自己保证 Instagram(它完全拥有该应用)仍在不断扩张,但 Instagram 的成功并没有阻止 Facebook 在股市上受到的挫败。
Facebook 并没有将其逐渐减少的欧洲用户数据归咎于本身岌岌可危的公众形象,而是归咎于欧盟积极的新隐私法 GDPR。但这给 Facebook 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公司的持续成功取决于政府相对柔和的管制,但这已经不复存在。纽约时报的揭露之所以将扎克伯格的帝国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是因为他们正处于一个非常时期——政治家们想要挑战其统治地位。
Facebook 可能不会在长期的下滑后垮台,但是外部的行动会造成重创——他们将受到巨额罚款和昂贵的调查、受到新监管制度的惩罚和剥夺。美国罗德岛州代表 David Cicilline 可能会负责管理反垄断问题的众议院司法机构小组委员会,上周他发表推文说,“我们不相信 Facebook 会自我规范。”
在参议院,对科技巨头的怀疑足以解决两党的问题,他们似乎就数据保护和用户隐私方面有达成协议的希望。今年早些时候,共和党参议员John Kennedy说过,“我不打算将[扎克伯格]管得太死,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问题还没完。”一些共和党的批评家的确不太关心 Facebook 不可一世的权力,他们更加关注保守派的虚假声明(声称他们的观点在 Facebook 的平台上被压制),但共和党真正有兴趣控制 Facebook。Steve Bannon 及其共和党领导人十分钟爱有关
大型科技公司行为的话题,而且当然特朗普本人对该公司没有特别的感情。
事实上,特朗普的司法部可能是 Facebook 最大的威胁。反垄断部门负责人 Makan Delrahim 一直赞扬著名的司法部针对微软反垄断的诉讼。Tim Wu 是前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顾问以及著作《The Curse of Bigness: Antitrust in the Gilded Age》的作者,他指出,“无论谁领导这个案子来打破Facebook,政治的风向和公众都会支持。”一次新的 Axios 民意调查证实了这一说法。在过去一年中,美国人已经改变了他们对社交媒体的看法,而且目前政治领域的大多数美国人都认为社交媒体会伤害民主,而且政府的监管力度不够。
公众的愤怒应该是 Facebook 最担心的。其他科技巨头都努力摆脱了针对 Facebook 的谴责,因为他们有明显有用的服务。亚马逊可以为你送快递、Google 可以帮助你在线查找、苹果销售实际的物品。Facebook ...帮你喷人?用老同学的政治观点给你洗脑?
在过去的一年里, 我花了很多时间试图摆脱科技巨头的平台,但没有成功。虽然我一直在抱怨 Google,但 Google 搜索引擎仍然是我浏览互联网的最佳方式;亚马逊的服务方便至极,以至于一想到要舍弃它我就生无可恋。但在一年前我就退出了 Facebook,而且至今为止只登录了不到十次。查看 Facebook 是一种日常习惯,但它也没有改善我的生活,或者必不可少。没有多少罗马人会谈论罗马帝国统治下的和平。一些帝国倒下是因为它们遭遇了外部入侵或从内部腐烂。扎克伯格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因其公民退出而崩溃的人。
原文:http://nymag.com/intelligencer/2018/11/the-decline-and-fall-of-the-zuckerberg-empire.html
作者:Max Read
译者:弯月,责编: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