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安全中心报告： 如何理解中国的人工智能战略

新美国安全中心研究员格瑞·亚伦先后4次前往中国，参加了各类中国各级举办的人工智能（AI）会议。通过与中国官员、军事AI研究机构主管、智库专家以及AI公司高管的交流，加之对中国AI产业、政策和项目的分析，他得出中国领导层对AI用于经济和国家安全的观点、战略与前景的一些认识，从而为美国的决策提供帮助。

格瑞·亚伦

中国对人工智能的看法

①保持AI的领先地位是未来全球军事与经济竞争的关键。中国发布的《中国制造2025》与《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构成了人工智能战略的核心。这两份文件都得到中国最高领导层的持续关注。

②中国应在AI领域追求全球领先地位，并减少对国际技术进口的依赖。中共中央政治局于2018年10月举行AI集体学习，会议强调中国应在AI方面“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并减少“对外关键技术和先进设备的依赖”。

中国对人工智能影响国际安全的看法

①中国认为AI技术对人类构成威胁，担心出现人工智能军备竞赛，有必要就军备控制进行国际合作。中国学者认为，人工智能会降低军事行动的门槛，各国可能更愿意用人工智能军事系统发动攻击；由于缺乏使用AI系统的规范，AI使用的增加还可能导致因误解而产生的冲突。

②中国领导层认为AI在军事上的使用不可避免，并正在积极推进这一进程。中国已出口各种武装自主平台，并大量使用。除了将人工智能用于自主军事机器人，中国还对用于军事指挥决策的人工智能能力感兴趣，AI在作战指挥、程序推理和决策方面有巨大潜力。

③中国在国防科技大学下设了两个研究人工智能和无人系统的新研究机构。这使得它成为世界上最大、增长最快的政府人工智能研究机构之一；此外，中国还有较大的私营AI研究机构。

④中国将人工智能视为一个有希望实现军事“跨越式发展”的新机遇。中国认为AI将提供超越美国的军事优势，中国将比美国更有能力采用军用人工智能。美国目前的隐身飞机、航母和精确弹药等领域优势将成为长期的劣势，因为根深蒂固的商业和政治利益将阻碍美国应用AI军事系统。

中国对中国AI系统优势的看法

①在人工智能研发和商用产品方面，中国与美国的差距正在缩小。中国认为中、美是人工智能竞争的“两大巨头”。从论文数量、专利、投资、公司数量、人才库等指标看，中国都已经居于世界领先。

②中国在AI的强势地位得益于国际市场、技术和研究的合作。但许多看似属于“中国”的人工智能成果实际上是跨国研究团队和公司的成果，国际合作对中国的研究至关重要，这表明中国对美国的高度依赖。

与美国相比，中国在顶尖人才、技术标准、软件平台和半导体方面存在重大弱点

①顶尖人才。尽管中国在国际人工智能人才库的数量中位居第二，但顶尖人工智能人才数量只在世界上排名第八。

②技术标准与软件平台。国际技术标准是技术互操作性和市场增长的关键推动者，中国企业和政府机构很少有“标准基本专利”；框架开发可吸引顶级人才、影响技术标准和引导整个生态系统发展，但最流行的机器学习软件框架中没有一个是中国开发的；在主要的人工智能框架开发和开源人工智能软件领域，中国公司的缺席被视为中国人工智能的显著弱点。

③半导体。中国高价值的半导体芯片都由美国、韩国或台湾地区设计，软件系统都依赖美国的公司。

中国的近期目标是：保持对外国技术的获取，但逐渐减少依赖

①中国领导层寻求在短期内继续获取外国技术，但在长期内必须实现自主可控。这一直是中国的目标，但现在又有了新的紧迫性，如中兴事件。

②中国减少对外国依赖的努力正在取得成果。这一点体现在中国供应商在全球智能手机市场供应链上的产值份额的不断上升，以及中国在先进半导体设计方面的成功。

半导体对未来人工智能竞争的重要性

①除了军事人工智能应用，未来人工智能战略竞争的重点很可能是半导体。AI越来越依赖定制的计算机芯片；AI的性能常常受到计算能力的限制，对于最先进的AI来说尤其如此。

中国人工智能和半导体的前景

①中国在人工智能半导体市场的前景非常强劲。阻碍中国半导体进一步发展的主要障碍是获得先进的半导体制造设备，以及缺乏最先进制造工艺的知识和熟练工人。

②不利的宏观经济和潜在的金融泡沫会减缓中国AI的发展。

商业人工智能的成功对中国实力的重要性

中国在AI的成功，直接关系到中国的地缘政治实力及军事和情报AI的能力。中国在商业市场上的成功既可以削弱美国政府对中国施加外交和经济的压力，也可以增加中国军事和情报部门可用的技术能力。

结论

中国政府将人工智能视为一项高度战略优先事项，并投入大量所需资源。然而，关于中国人工智能战略的任何信息都不足以应对中国带来的竞争挑战。如果美国想在人工智能领域引领世界，需要资金投入并推动美国决策者实施大规模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