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基地:中国“云硅谷”的千亿构想

[size=small]北京亦庄,有一座占地7000平方米的“云基地”,这里是中国云计算创业的“硅谷”。它正在试图为中国架构一条完整的云计算产业链,在众多企业即将迈入云端之际,孵化出全球最出色的云计算运营商

北京头顶一朵祥云。云基地,位于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北工大软件园内,占地7000平方米,2010年8月投入使用以来,田溯宁带领的宽带资本先后投资了9家创业公司,金额约为5亿元人民币。在这里,传统的数据中心被浓缩进一个叫做“云箱”的集装箱内——这是国内首台实现商用的模块化数据中心,2011年5月份正式发布,可容纳相当于四个国家图书馆的数据,适用于工业园区、科研院所、智慧城市、IDC扩建新建、灾备中心等多个场景。它是中国“云计算”骨架的构成之一,部署这样一个“云箱”,只需6周时间。

IT回归服务化。云计算时代之于企业,正在发生一场由IT部署向IT消费的变革。不容否认,在过去,IT架构是CTO又爱又恨的一档子事儿。一方面,这是企业创新的标配,以拥有大量IT资产为荣,另一方面,则占据企业每年80%以上的资源用于维护。“云箱”的诞生,将IDC部署这项复杂、高能耗、漫长的工程,转变为一件便捷的平民化产品,随需随用,使企业得以专注于核心业务的创新和流程设计。无疑,“云箱“开启了国内数据中心的新时代,意义堪比2007年Sun推出“黑盒”计划之于全世界的意义。

“让企业在IT架构上民主化、轻装上阵”,是宽带资本董事长田溯宁构建这座“云基地”的初衷。这位亚信(ASIA.NASDAQ)创始人、前网通集团CEO,当下正利用其政商两界的影响,成为中国布局云计算的先行者。与其共谋大计的,还包括雅虎联合创始人杨致远、趋势科技创始人张明正、广达电脑创始人林百里、威盛电子创始人陈文琦、友友系统CEO姚宏宇以及政府力量。“这是过去四十年来,IT产业发生的一件最让人激动的事情,让我再次找到了投资的兴奋点和干点事业的决心。”田溯宁说。这位当年第一个将中国企业带到美国纳斯达克市场的创新主义者,当下正引领着这场扑面而来的IT变革。

中国云“骨架”

成立不到一年的时间,一条涵盖云计算数据中心、服务器、瘦终端等硬件产品,云计算操作系统、虚拟化管理系统、智能知识库等软件产品,以及系统解决方案的产业链已初具雏形。

天云科技、天地超云、友友天宇、天云趋势、网通宽带、天润融通、云立方、天维信通、中云网络九家企业入驻基地,盘踞在云产业链的各个节点之上,且斩获第一批客户,形成持续运转的现金流。对于一家探路型的创业企业,这无疑意义重大。

首先,基础架构方面,在“云箱”数据中心之外,还有2011年3月份正式商用的“超云”服务器25款产品。后者作为虚拟数据集中处理的“工厂”,乃中国首台云服务器,由北京天地超云科技有限公司研发,面世几个月来收获近千台服务器的订单,淘宝CDN节点服务器采购的便是旗下产品。此外,客户中也不乏中国移动[76.902.26%]、百度、360等公司的身影。

众所周知,当下的中国服务器市场几乎被IBM、HP、Dell等跨国企业垄断。天地超云由宽带资本投资,成立之初便喊出“打破国际服务器品牌垄断格局”的旗号,从其构想第一台服务器到试产,仅仅经历了8个月的时间,而从第一台服务器下线到系列新品发布,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由此可一窥“云基地”的研发、产业化速度。

其次,基础软件方面,友友系统、天云趋势两家企业在做云计算的操作系统开发,以及开源的虚拟化软件。与单机操作系统有所差异,云计算架构下的操作系统强调不同机器间的相互协同。“集中力量办大事,这是一种新的管理理念。核心就是一个类似组织机制的问题——如何将各种各样的技术通过一种机制组织起来,如何尽快解决用户的不同的需求,而且解决得最好?”这是友友系统CEO姚宏宇博士对其产品理念的描述。

类比组织机制,这便涉及到云计算商业模式的问题了。云计算不是公益事业,类似于亚马逊,我们看到的,可能是它买了一大堆服务器,然后拆分租赁,赚了一大笔钱,往往忽略的,是硬件背后强大的技术实力——这些技术的资源协同,令亚马逊Iaas模式的价格具备竞争优势,进一步形成了利润空间。“云基地”要想挣钱,可持续的发展,商业模式上正在探究。然而,技术上的实现远远没那么简单,这正是中国架构云计算生态环境的短板之一。

“云基地”正在试图补齐短板。友友系统提供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云计算基础软件产品,以及行业解决方案。友友系统,2007年在北京创建,2009获得宽带资本的风险投资,目前在北京中关村[7.270.00%股吧]和美国硅谷设有研发中心,核心技术人员主要来自美国雅虎、甲骨文等信息技术源地。截至目前,它已开发出CloudOS平台系列构建产品,包括数流平台、分布式虚拟存储系统、网格计算平台和系统监控管理平台,并在数据传输、存储、计算分析和虚拟化管理上形成多个应用解决方案。目前产品已进驻国家电网、政府部门、媒体、电信运营商四个领域,利用其产品,开发人员可用构建自主可控核心的云平台,从而节约开发时间。举个例子,友友服务的一家游戏企业,2011年春节上线,目前已积累了5500万注册用户,而Facebook达成这个数量级的用户,则花费了两年之久。

另一典型案例,莫过于2010年4月,天云趋势联合天云科技在中国移动研究院搭建的TCloudIaaS运营平台第一期,实现与中国移动大云虚拟化的平台对接了。天云趋势,由趋势科技与宽带资本共同创立于2009年,总部位于中国,并在我国台湾、日本、韩国等6个国家和地区设有分公司及办事机构。2010年9月,天云趋势再度携手天云科技、友友系统,创立了中国电力[1.90-0.52%]行业第一个“云计算仿真实验室”,这是中国第一个产业云。当下,天云趋势正与中华电信合作,推出类似亚马逊EC2的云存储服务——中华云。2011年3月,天云趋势为国内移动互联网的领航厂商——奇迹通讯完成TB级海量数据分析系统的开发。

其他入驻企业,还包括天维信通的云计算组网服务,目前已与AT&T、法国电信、德国电信等建立网络互联和业务对接;天融通开创了托管型云呼叫中心服务模式;中云网致力云计算和三网融合的第一门户网站;网通宽带正在运营中国第一个基于云计算即物联网技术的视频云平台,以实现未来在视频内容制作、前端播控、传送、终端适配的下一代电视台一体化运营。

“云硅谷”的中国机遇

由上述一系列企业的部署,可一窥田溯宁投资“云基地”的思路:“云基地”正在试图为中国架构一条完整的云计算产业链,在国际众多企业即将迈入云端之际,为中国企业构建中国自己的“云硅谷”。

“硅谷为什么成功?就是集中人气,集中资金,集中商业模式,集中技术。”依照田溯宁的规划,“云基地”当前的运作模式,是与企业家合作,在“云基地”建立合资公司。计划在“十二五”期间带动软硬件及服务的产值达到2000亿元人民币,诞生8-10家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国际一流的云计算软硬件企业,汇集云计算产业人才8000到1万人,从而形成一种示范效应,真正为中国云计算的发展起到“引领者”和“建设者”的作用。

这是一场战役,目前尚未引入传统机构的投资者,还只是田溯宁集结几位圈内挚友,诸如雅虎创始人杨致远、趋势创始人张明正的单打独干。“对于一门新的技术,传统的基金显然不太适合,因为有个期限回报的问题。”不过,他始终认为这是一件“聚人气”的事情,欢迎更多的资本力量参与其中。

在上海,也有这样一只云计算的创业基金——“云海创业基金”,由宽带资本联合上海杨浦区政府、风险投资基金共同建立。

出色的投资成果并非田溯宁的目标。他的最终目的,是令中国企业,在全球最出色的云计算运营商中位列席位。毋庸置疑,云计算的世界大格局远未形成,云计算引爆的变革正在重新划隔世界巨鳄的领地。

放眼全球,微软、IBM、亚马逊、雅虎、Facebook,包括6月份刚刚发布iCloud在线云存储的苹果,都在抢夺云计算的话语权。田溯宁承认外国巨头在云计算技术、理念上的领先,然而,“一千美元购买的计算能力,不断呈几何式地上升,革命还在不断发展。”他认为,云计算正是中国“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IT的每一次伟大创新,都会诞生一批伟大的公司,PC时代,诞生了微软、IBM、SAP、Oracle;互联网时代,诞生了Google、Amazon、Yahoo、HP;云计算时代,中国企业的机遇来到了。

云计算里面的机会非常之多,会影响各行各业,未来会有海量规模的商业模式陆续诞生,例如,数据银行。“我们要建立世界上第一个数据银行,能够让外国人的信息放到我们这来来保管。中国应该有这个想象力。”田溯宁说。

绿色的云

当然,若向所有人交代清楚云计算究竟是怎么一档子事情,终归还是件麻烦事——意义也不显著。如田溯宁所讲,云计算正在重新洗牌世界企业,当下我们如雷贯耳的IBM、微软、Intel,这些争夺“云”话语权的企业,“十年之后,这些名字存不存在?”

在这个“重核心、瘦终端”的时代,处于信息终端的我们,只需要清楚,无论是电脑、手机还是ipad,这些终端终将像书本一样便宜、轻巧便捷,无论身在何处,随用随翻;创业型企业可以“拎包入驻”,不需要购买服务器、软件应用和重型终端,只需租赁云服务,根据使用量支付相关的费用即可。

终端日益轻便、绿色,在其背后支撑的,正是“云基地”所打造的“重核心”。早在网通掌门人时期,田溯宁当时在移动运营架构数据中心上,烧了不下两三个亿。然而,当他到Google位于美国俄勒冈州的数据中心参观,面积相当于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无需三路供电、搞备份的低能耗运转,还是震惊了。众所周知,这片占地30英亩的土地放置了数万台服务器,承载着全球最强大的数据中心,每天处理着数十亿条Google传递给世界各个角落的数据。

这是令人惊叹的场景,可大幅度削减企业的IT建设与管理成本,甚至类比于企业的低碳节能。需要指出的是,IT行业当下正是数据中心的能耗大户,已经超过了航空业。云计算平台通过规模化布置服务器资源、按需配置计算资源,可将服务器的资源利用率由15%提高到80%。

田溯宁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大型机时代像是原始社会,我们从湖里打水;PC时代像是农业社会,我们从自己的水井里打水,不能分享,你不喝的时候别人也喝不成;云计算时代,我们有了自来水,一打开龙头,水就来了。”接下来,便是云对接企业级用户,何时能够形成大规模的应用的问题。众所周知,美国云计算是依靠“公有云”堆起来的,中国有所不同,要依靠“私有云”,最大的动力来自于企业级应用。

问题随之而来,这也是田溯宁不断考量的问题:企业会将数据放在这个上面去吗?愿意付钱吗?企业往往会在安全性与经济性之间做个权衡,归根到底,把数据放在一个看不见摸不到的地方,会担心安全性、隐私性。难道不是吗?此外,硬件技术标准的厂商纷争,软件格式标准的利益纠葛,这是当前整合云计算产业链的难点所在,唯有依靠大量的中间件、虚拟化技术将这些壁垒打破。

田溯宁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云对接企业级用户的模式,能够像iPhone、iPad一样,“一看就觉得,企业办公就应该这么去走”。企业级应用的端倪,当下还是集中于桌面虚拟化上,“云基地”整桩大楼在用,华为在用,移动运营商也在用。“以前是PC各自有自己的存储,现在不需要了,一个屏幕连到我的云箱里,这样办公成本下降了。”

云计算之父

田溯宁,这位第一个将中国企业带到美国纳斯达克市场的创新主义者,当下正潜心编织“故乡的云”。

从海归创业者到大型国企高管,从互联网系统集成商到电信运营商,两个身份的切换,令田溯宁拥有纵观互联网产业链的视野。早在2002年3月,他在一篇《做企业为什么?》的文章中有过这样的预测:“在实现10M、100M带宽到家庭和桌面的时候,我深信个人计算机工业将完全重写。那时候可以没有微软,不需要操作系统,也许也不需要Intel的芯片,整个游戏规则变化了。当我们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个游戏规则的变化者就是我们自己的公司,那该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便是这位中国“云计算之父”最初的构想。当然,在2002年那会儿,还只能称之为幻想。田溯宁自己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这便是他当前事业的雏形。然而,对于一个创新主义者,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往往需要时间的等待:一方面,虚拟化技术、带宽两个基础条件,当年无一具备;另一方面,当时正值互联网泡沫破灭,放眼全球,看不到任何有前景的技术和产业。作为电信运营商,他同时敏锐地觉察出传统运营商即将面临“管道化”的境地,甚至威胁到生死存亡。比如,每年固网运营商都投入巨资扩容骨干网,但是往往一个互联网业务就吞噬了大量流量,用户们只是缴纳了越来越低的包月费,在造就一个个网络巨头的同时,运营商却逼近入不敷出的危险境地。

重新点燃田溯宁梦想的,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雅虎创始人杨致远,另一个是趋势科技创始人张明正。2008年,杨致远复兴雅虎失败,归国后寻觅更为有意义的事情。2010年5月,张明正与田溯宁合资,成立天云趋势,做开源的虚拟化软件。三个人,一个具备“产业报国”的理想,一个精专前沿技术开发,一个擅长商业模式的架构,互补有无,“云基地”应运而生。

不过,将这样一件激动人心的“浮云”落地,还需时间的考验,还需政府、企业家、移动运营商的共同推进。对于这一点,田溯宁看得很清楚。宽带资本此番投资究竟会产出何种结果,产业链布局最终会呈现一个什么样子,“骨架”架构好了,应用的“肉”如何填进去?“至少还需要3-5年的探索。”当下,宽带资本正从投资完整的产业链入手,把握中国云时代的机遇——至少大方向不会错。苹果,一家令田溯宁赞叹不已的“云”中“黑马”,当下之所以风靡全球,正是其典型的由“云”到“应用”、再到“端”的产业链架构。

“PC机时代我们是一个被动者,互联网时代我们是一个跟随者,到了云计算时代,很幸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田溯宁说。[/size]